第二十三章 悔悟23（1 / 2）

“法尔森，你醒醒啊，你不能死。”星义焦灼万分地拍了拍法尔森的脸，但是对方毫无反应。他赶紧检查法尔森的伤口，法尔森中弹的地方插着两根针筒，上面用英文写着：ahetic（麻醉剂）。

星义知道法尔森没有性命危险，便大大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寻找着开枪的“凶手”。这时从球椰林中蹿出一个女性贝尼，她的长耳朵45度向上扬起，耳尖上点缀着亮紫色的羽毛，睫毛优雅地卷曲着。她手里握着枪，腰间挎着弹药，荷枪实弹地向星义跑去。她在沙滩上跳跃着，动作轻盈地顺着沙滩的坡度前进。她背后的紫羽毛迎风飞起，轻柔地飘荡着。

“法尔森！”她大喊道。

与此同时卡可卡森他们从球椰林的另一侧跑了出来。

“法尔森！”

“阿迪尼！”

“赫娜娅！”

沙滩上顿时乱作一团。

贝尔森蹲下身，拔掉法尔森身上的针管，说：“两针都中了，赫娜娅，你这次真的给足了剂量。”

“他应该没事吧？”赫娜娅把手按在法尔森的胸口，有些担忧地说，“我真的没想到······”

“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贝尔森招呼阿克森过来，然后他俩把法尔森抬出了能量场的范围。

赫娜娅捡起地上的短刀，皱着鼻子，向星义和史蒂芬露出四颗雪白的犬齿，气愤地用英文说道：“这是谁的刀！”

星义低着头，一言不发，而史蒂芬吓得脸色苍白，畏畏缩缩地躲在能量场的一角。另一位陌生的男性贝尼走过来，他的脸略尖，头上的羽毛和贝尔森一样是绿色的，星义瞥了他一眼，猜测他应该就是卡可卡森所说的赫娜娅的搭档奥格森。从他们羽毛的长度星义可以大致判断他们的年龄，赫娜娅貌似与贝尔森同岁，而奥格森看起来比阿克森还要年少，估计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奥格森擦掉史蒂芬脸上的血迹，并给他涂了些药，可是史蒂芬却被吓得直哆嗦。

眼前的一切让星义感到无比沮丧，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卡可卡森拍了拍星义的背，又招呼赫娜娅说：“待会儿再问，我们走吧。”

星义跟着贝尼们走出了能量场，留下史蒂芬一人在那看不见的监牢里。

史蒂芬见他们走远了，又跳起来扑到能量场壁上，用力捶着墙壁，冲着星义大喊道：“你这个人类的叛徒！”

那一瞬间，星义觉得自己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贝尼。

现在的我，到底是谁呢？他问自己。

在湖的对岸，有一栋白玉石砌成的小洋房，面朝宁静的湖泊，周围铺满了璀璨琳琅的钻石。房子的正门和窗棂精雕细琢，镂空与浮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勾勒出婀娜多姿的鲜花和婆娑弄碧的树林。二楼的阳台恰似空中花园，从栏杆上垂下如红紫色瀑布般的牵牛花藤，栏杆里面长满了丰茸的细草，草上有些矮生的小型植物，有着锯齿状的叶片，叶片之间结满了密密匝匝的醋栗般的浆果。阳台的角落里还有几株人高的虎皮兰，在湖风中微微摇曳着。

贝尔森他们把法尔森搬到二楼靠阳台的一间卧室里，然后大家都在一楼的客厅里坐下了。

房子里面很亮堂，温度也凉爽怡人。赫娜娅放下枪，卸下她腰间的弹药，然后和奥格森到厨房里去了。星义坐在桌前，打量着周围的布景，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白玉石墙壁上挂着电子钟，还有几幅挂画，有江河湖泊、海景椰林，其中有一幅画上是一片港口的景色，画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薄雾后面是一轮缓缓升起的红日。水面上泛起随波颤抖的暖光，摇橹的工人、远处岸上的工厂烟囱、工作的吊车都清晰可见。星义认出这是一幅人间的画作，是大师莫奈笔下的《日出·印象》。

客厅另一边的墙上镶嵌着一个装饰性的壁炉，炉边摆着一方矮矮的茶几，上面放着一罐方糖、一壶牛奶和咖啡杯，茶几旁有几张沙发椅，这间房子完全是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布置的，这让星义感到无比地温暖与亲切。

星义的眼睛最终落在赫娜娅放在餐桌上的枪和子弹上，这把枪是如此眼熟，他突然认出，这不正是自己以前一直佩戴的那把枪吗？他想起在飞船里的那几个小时，史蒂芬缴获了他的武器，也许几经周折，它最终落到了赫娜娅的手里。

赫娜娅和奥格森给大家端来了一些果茶和点心，然后他们也在桌旁坐下了。他们用贝尼语低声交流着什么，星义听不太清楚。他第一次感觉和这些贝尼有些格格不入，这让他虽然坐在他们当中，却感到忧伤和寂寞。突然贝尼们安静了下来，星义等着他们有谁向自己说句话，却没有贝尼开口，也许他们也在等着自己向他们说话吧。

“那个，我······”星义看着自己杯子中漂浮的一片青柠，欲言又止。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卡可卡森，说：“爷爷，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们的。法尔森被误伤，是我的责任。”

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扶着额头，继续说：“我想我认清自己了，我不是一个好人类，那一针应该打在我身上，让我冷静冷静。”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阿克森总是与他针锋相对的态度。原来阿克森不是讨厌人类，而是担心到访马赫拉的人还沾着坏索尔的性情，并不肯改变自己的内心。

“阿克森，你是对的，”星义对阿克森说，“我不安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里面藏着什么。我给马赫拉带来了伤害，伤害了我的导师、以及最好的朋友——法尔森，也伤害了你们。我不配坐在这里。”

他回想自己在马赫拉上的日子，一切都与他的天性背道而驰，他曾经以为要伤害他的外星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曾经以为黑暗的丛林，是光明无忧的嬉戏之所；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囚犯、是实验品，贝尼却把他当朋友；也许当初他从树上掉下去的时候，若是听贝尔森的话果断放手，就会被净化草的网须接住，而不会被抛进森林里，并试图杀掉伊鲁斯了；也许几个小时前他若是没有怀疑先祖的命令，他就不会落入坏索尔的网罗。

也许······

他发现并不是马赫拉令人费解，而是人类本身。这个星球上的每一道规则，每一条命令，都是为了生灵万物的益处，而人类心中对宇宙的美善充满了不信和疑惑，以至于无法领悟并看见更广阔的奥秘。

“宇宙之君的命令，都是于我有益。”星义喃喃自语着，“而我是多么愚钝，到现在才明白他的心意。”

“他不会责备你，”卡可卡森温柔地对星义说，“他预见一切，也掌管一切，即使我们有弱点和失败，但他总能化错为正，化恶为善。所发生的这些事，不都是你成长的垫脚石吗？”

星义抬起头，他对卡可卡森宽容的态度感到惊讶，与此同时，赫娜娅、奥格森和阿克森都用极为困惑的表情看着卡可卡森。赫娜娅把短刀放到桌上，说：“爷爷，我觉得你不应该把他带出来，他和史蒂芬厮杀的情景，你都看到了。”

“那表情就和他想杀伊鲁斯时一样。”阿克森说。

“孩子们，你们常常是看外表，而xxx看的是内心。赫娜娅，你为什么不把完整的监控调出来看看呢？”

“诶？”星义愣了一下，“你们一直在看我？”

“也不是一直在看你，法尔森发现你不见了，就告诉了我，”卡可卡森说，“我们在果林里找了一阵，都没有看见你的身影，恰巧这个时候，赫娜娅和奥格森来了。我们大体说了一下情况，赫娜娅就调出了索尔传来的附近一带的监控视频，然后便发现你在沙滩上朝着史蒂芬扔钻石。”

赫娜娅拿出一块黑色的方盒子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盒子上方立刻出现了星义和史蒂芬在沙滩对峙的全息影像。赫娜娅把时间轴拉回星义和史蒂芬刚见面的那一刻，星义惊诧地看到关押史蒂芬的能量场的四角站着四位索尔，他们的身影很模糊，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形状。史蒂芬的背后跟着一个索尔，显然是那个魔头，而保护星义的索尔则跟着他一起进入了能量场。接着星义的索尔和那魔头发生了争吵，双方开始抢夺对星义的控制权，所有生灵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星义和史蒂芬的内心活动全部转成了文字，打在屏幕上方。 星义再一次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