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1 / 1)

下了楼,卡曼橘骑上自行车,冲出小区,驶上马路,卡曼橘常常觉得帝都的公交车是自行车杀手。因为每每公交车停站时,总是五六个超大块头的公交一齐堵住自行车道,让卡曼橘十分为难,但熟悉帝都的骑自行车或电动车的大叔大婶们,或者是载货的快递、外卖小伙,甚至是后备平板车上装满膨胀废品的老爷爷,都比卡曼橘生猛。他们总是灵活地赶超公交,或者干脆驶到汽车车道上,害得那些蓝黄条出租车往往退避三舍。后来,卡曼橘慢慢也学会破坏交通规则,安然地蔑视公交车大叔,直到后来看见有人被撞了之后,马路上一团血迹。从此以后,每次路过拥挤的公交车站,卡曼橘都会乖乖地下车。

卡曼橘还会经过许多个十字路口,当然了,帝都的十字路口总是不乏闯红灯的人,或者说闯红灯的车子比人还要多,卡曼橘每次站在十字路口,总有兵荒马乱的乱世之感。这时卡曼橘宁愿等绿灯,她是惜命的,但也许是因为读书太多、做人已经死板、不敢破坏规则,其实只有破坏规则的人往往才能赚得盆满钵满。

就这样,卡曼橘安全地踩了半个小时自行车,闯过无数个公交车站和十字路口,来到了她工作的领域,停车后再把自行车锁在了没有收费停车的路口,卡曼橘是舍不得花三毛钱的自行车停车费的,尤其是这么一辆折旧后残值几乎为零的自行车。言归正传,今天天气是不错的,卡曼橘头顶着廉价草帽,慢悠悠地查看街道,这会才上午十点钟,除了那些街头一米宽的卖早餐的小门脸小吃铺,大部分的店铺才开门。卡曼橘偶尔会买一笼四块到五块价钱不等的十个粘连在一起的小笼包或蒸饺吃,但卡曼橘吃到第六个往往会腻得想吐,所以卡曼橘宁愿买一块五一个的虾味馅大包子,或者买街头遮阳伞下并不卫生的帝都早餐,他们往往是夫妻店,两个人就可以供应玉米、茶鸡蛋、三块钱的肉夹馍或者是现做的配菜丰富的鸡蛋灌饼,香味总是很诱人。

但说到底,卡曼橘其实不喜欢北方的早餐,她更喜欢喝粥,但帝都的粥店里的粥都比较贵,像宏状元(BI——)或者嘉和一品(BI——),一碗皮蛋瘦肉粥就要八块左右,卡曼橘已经不是这种吃得起八块钱早餐的人了,当然也不可能去吃麦当劳大叔的早餐,虽然卡曼橘常常看见帝都一些学校附近,穿着各式校服的高中生、初中生或者小学生们和家长一起挤在里面,很热闹的样子。

请原谅卡曼橘这些奇怪的感想,也不要误以为卡曼橘有仇富心理,毕竟卡曼橘还算是一个很公平善良的年轻姑娘。卡曼橘总是一边手捧着早餐,一边看她管理的区域,卡曼橘喜欢把自己想象成这片店铺的保护神,虽然她身板柔弱而不自知。卡曼橘是那种进门去收保护费肯定会被人揍出来的那种弱女子,这不妨碍卡曼橘在心里澎湃汹涌,毕竟,她确实对这里的每一家店铺都了如指掌,就像哪条街的拐角又多了一家所谓的外贸服装店啊,哪里又多了一家重庆小吃或者成都小吃或者沙县小吃……卡曼橘常常觉得这三个地方的人已经占领了帝都,因为她所知道的每一条街都会有这么一家小吃。当然了,卡曼橘必须承认,帝都CBD或者长安街等重要的精英们出入领域,是不大可能让这些店铺入驻的,毕竟老板们小本经营也不可能交得起那些昂贵的店租。而卡曼橘的午餐往往就是在这些店里点个六块钱左右的蛋炒饭就解决了,卡曼橘是会自带饮料的。卡曼橘自制的饮料有个华丽的名字,叫做透心凉酸梅汤,就是在超市里买几块钱一大袋的颗粒状酸梅晶——往杯子里加上几匙,水一冲就融成乌澄澄的酸梅汤。

卡曼橘吃完午餐,会接着巡视街道,其实卡曼橘不必每天都来,毕竟迟缓几天更新那些新开的店铺,也未必会被发现,但卡曼橘在房间里实在无聊,她住的房间原来是个小小的厨房,后来贴上雪白的厚墙纸改造成了单间。里面只能放一张床还有两个三格高的小柜子,前提是得避开那些复杂暴露的水管管道。这样的房间很闷热,但卡曼橘庆幸这间房是在公寓楼里,而不是在又冷又潮的地下室;卡曼橘也庆幸这间房是她一个人住,而不是在聒噪的上下铺共无数个床位的凌乱单间;卡曼橘还庆幸这间房有一个窗户,而不是住在常年阴暗的隔断间里。总体来说,卡曼橘是知足的。话说回来,这样平凡的街头一天,卡曼橘拿着相机走走停停,或者会被误认为在帝都旅行的学生,或者像采风的杂志小记者,但卡曼橘一没有前者无忧无虑,二没有后者忙碌充实。卡曼橘是自由的风筝,总被大风卷到很高的地方,虽然无拘无束,但实质上其实是像被人放晦气一样剪掉了紧密牵绊的风筝,所以卡曼橘飘飘荡荡,成了帝都孤独的卡曼橘。

到了傍晚的时候,卡曼橘终于老老实实地往回走,她不是一个能走很长路的人,她每次走满两个小时,便双脚发软,但卡曼橘有自虐的倾向,每次在累得脚发软时还往前走,卡曼橘就会觉得自己像打不死的小强,看,坚持一下,就又走了一天啦!但这天,卡曼橘总觉得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发生,所以卡曼橘故意慢吞吞地,但这样慢吞吞还是会走到停好自行车的路口。卡曼橘骑上车,仍是慢悠悠的。昨天下过雨,使得帝都傍晚的天空很澄澈,天边有几抹淡淡的胭脂色霞光,卡曼橘仰头看着高架桥上一排排的高大灯柱,以及电视塔耸入天空的塔尖,她又轻快地唱起了歌,“风,悠悠滴风,悠悠滴晚风轻轻吹,吹起了小菇凉,短短的裙,啊啊啊啊(四个声调),屁屁凉。”卡曼橘的声音是愁怅多情的,转音还故意拉得绵长,但卡曼橘是一个没有听众的歌者,所以卡曼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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