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1 / 1)

那个时候申桥起码是含蓄的,现在这小子都敢钻女洗手间了,幸亏这门没坏,还能反锁,卡曼橘无奈了。她听着外头申桥来回踱步的声音,开始思索刚才他怎么会在自动贩售期边上守株待兔?难道她的习惯就这么好猜测的吗?要是她晚点来校庆或者不来校庆,这厮岂不是要等一天。卡曼橘开始奇怪地胡思乱想,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现在还不想听他解释,哪怕他很有解释的诚意。卡曼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小说里旧情人重逢都是一笑泯恩仇的,换她她就想跑,难道是她心虚?问题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卡曼橘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变老了,还变懦弱了,是那种被踩了还先道歉的懦弱。

最后卡曼橘利索地爬窗跑了。

这个洗手间的窗外头是高大的围墙,她顺着墙根下的野草一直走,走到了一个生锈的又高又窄的铁门那,接着卡曼橘驾轻就熟地踩上铁门的花格,爬到最高处,小心翼翼地翻过尖刺,然后随着铁门吱呦打颤的声音,像壁虎一样顺利地着陆,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逃出升天的卡曼橘拍了拍身上的灰,得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申桥,就你这智商,还跟我玩。”说着卡曼橘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她决定混进体育馆唱校歌去。

于是,卡曼橘头也不回地穿过家属区复杂的小路,蜿蜒地逃走了。

后来卡曼橘走到一条路,路上有许多装深沉的杨树,姿态比六层的家属楼还耸立,密集的树叶在很高的地方哗哗响动,像舞动狂发的朋克族,让卡曼橘觉得被人窥探一样后背发凉,以前走这条路也没有今天这么可怕呀?卡曼橘盯着这条空荡荡的路面,直到有好几只肥胖的校猫穿行而过,卡曼橘才松缓了些,而那些猫在路中央不约而同扭头回望她的眼神,好像充满同情,卡曼橘觉得悲催,眼睁睁看着这群校猫们施施然地爬到路边一座家属楼前的石阶上,然后集体姿态各异地在门口侧躺了,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唉,生不如猫啊。据卡曼橘看来,大学里除了师生以及来校园里遛婴儿的空巢老人之外,最多的就是流浪猫咪,它们一只只毛色光亮、步态从容,长年养尊处优地在路边晒太阳,眼神都很沧桑,好似那种看惯世情的隐士,都不大爱搭理人。卡曼橘觉得自己被猫看不起实在丢人,但穷酸气这种东西,总是会在境遇潦倒时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于是,卡曼橘冷笑地走了过去,那些个猫也没躲,卡曼橘冲着一只玳瑁猫两耳之间的短毛那挠了过去,此猫十分享受地随着卡曼橘的动作眯起了眼,卡曼橘趁势追击,又挠向了猫咪柔软的颈毛,然后猫咪就无法控制地舒服地仰起了头。这时,卡曼橘嘿嘿然收了手,冲着这群猫罗嗦:“你们这群见缝插针的家伙,一天到晚不是跑女生宿舍楼下面要吃的,就是到家属区盯着退休教职工,别人对你们好一点,你们就放松警惕,一点气节也没有!难道你们不知道网上有虐猫视频吗?那个惨不忍睹血溅当场啊,我看你们也收着点,不要太安逸了,比创造物质财富的人类过得还好,你们能不招人怨恨吗?”卡曼橘看着这群猫因为她动人的演讲最后伸懒腰的伸懒腰,拿爪子洗脸的洗脸,不由有些遗憾,更遗憾的是,这群猫见卡曼橘迟迟不给它们送吃的,一个个蜷缩着眯眼睡觉去了,都不打算把表情浪费在卡曼橘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家伙身上了。

卡曼橘也没跟它们计较,主要是这时候居然有车子在家属区的单行道开了过来,卡曼橘让开路,就看见车子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居然是齐川和连雪这对冤家,更倒霉的是,卡曼橘跟他俩都有过节。

话说齐川当年正是校草之一,而且跟卡曼橘是一个乐团的,齐川同学也是拉大提琴的,只不过人家是正牌的,卡曼橘是候补的。刚认识齐川时,卡曼橘觉得这人很有那种温文如玉的感觉,后面才知道这人轻浮得不露声色而已,不过这也可能是卡曼橘生为女生的偏见,她应该称齐川这人是多情,不过他多情就算了,偏偏把卡曼橘拉下水就不好玩了。那个时候整个学校哪个人不知道——他的正牌女友是国际关系学院的学姐连雪。而连雪正是卡曼橘当年的偶像,因为连姑娘不仅美貌与智慧并重,关键是蕴含在言谈举止中的那种特殊魅力,让卡曼橘一下就认识到什么是外交家该有的专业风度,她的从容和见识,让卡曼橘深深为之倾倒,于是,卡曼橘就干傻事了……在那些和乐团成员们深夜鬼混的日子里,卡曼橘就老去向齐川打探连雪的爱好等杂七杂八的消息,一来二往的,齐川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就对送上门来的卡曼橘动了歪心,最关键的是,齐川和申桥是一个宿舍的。

这个诡异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让卡曼橘一直深深地相信造化弄人这四个字。

齐川对卡曼橘动歪心之后,和申桥聊天时就开始打探卡曼橘的消息,那个时候一则因为申桥的低调作风、二则因为两人总在鸟不生蛋的教学楼自习,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地下状态,而齐川知道申桥也认识卡曼橘,于是就放心大胆地跟申桥聊起了卡曼橘,还说有意向约卡曼橘单独吃饭云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申桥听了这么件小事就惊愕了,也没在齐川面前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去找卡曼橘的时候,就逮着卡曼橘问她是不是上周一、周三、周四、周五夜里跟着以齐川领头的一群男男女女跑去吃夜宵兜风K歌?当时,卡曼橘一听时间地点人物全都严丝合缝的,想赖都赖不掉,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最后就像缩头乌龟一样就躲女洗手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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