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朱祐樘瞧着周围点点滴滴的血迹,对朱见泽说道:“这些血迹看着不像死者身上的。死者身上看不到有任何伤口。”

朱见泽点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死者身上的确没有伤口,那也就是说,屋内这血迹是另外一个人的,如果真是一起蓄意凶杀案,那这儿的血迹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凶手的。”

朱祐樘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问一旁的东厂厂卫:“尸体一直没有动过吧?”

“回禀殿下,我们大人和梁大人都只是瞧了瞧,别的什么都没动。”

朱见泽站起身来,吩咐厂卫道:“你们先将尸体抬去尸房,我们再去查查别的地方。”

尚铭得了指示,赶紧招呼几个人将尸体抬走,就在尸体被搬起的一瞬间,突然一支玉簪从万提督的身体侧边滑落下来。朱见泽弯腰捡起来细看,不觉眼前一亮,叫道:“这是女人头上的玉簪,但这只玉簪并不是用的上等玉石打磨,以万提督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他家人的,莫非,还有其他女人来过?”

说着,他将玉簪摊开在手掌心里伸过来,在场的人都迫不及待地上前认真查看。的确,那是一枚并不贵重、做工也略显粗糙的玉簪子。

“唉哟!照这么看来,这案情可就更扑朔迷离了哟!”尚铭一拍巴掌,跺了跺脚,“我的老天爷呢,这万提督的案子本来就已经够复杂了,这…这又发现了个女人,莫非,是哪个女人杀了他不成?那万提督的身手也不是糊弄的,那么大个男人,还能被女人害了?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置人于死地?”

“哼,尚大人为什么不反过来想,这事不是变复杂了,而是更简单了呢?”朱见泽冷笑道:“这里的四周你们都检查过没有?”

“回禀王爷,我们查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一旁的厂卫走到那张巨椅边,指着那上面的一堆物件道:“一把绣春刀,一个提督腰牌,再还有金镶玉龙帽两顶。哦,对了,帽顶下还压着两本兵书,一本《六韬》和一本《尉缭子》。”

朱见泽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拿起仔细检查了个遍,这时刑部梁勇带着手下几个侍卫走了进来,边往房间走边搓着双手,一副气定神闲的得意样儿。

一边的尚铭见不得梁勇这个样,不屑的问道:“怎么,梁大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给你发现了吧?”

“要不说,尚大人怎么料事如神呢,还真是被我给发现了,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发现。”梁勇得意洋洋地说道,“要不是我一丝不苟地地毯式搜查,这么重要的细节就得漏掉了!”

尚铭看着梁勇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说话的眼睛都扑闪扑闪,想到自己这么久啥收获都没有,这又被他占了上风,心里不觉一阵酸溜溜,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那你倒是让我们看看啊,还在这里兜什么圈子?”

“你们到这里来,”梁勇向朱见泽还有朱祐樘挥了挥手,自己快步上前来到主卧旁的书房,“大家仔细瞧好了!”

说着,他点亮刚才从主卧拿过来的油灯,举到书格旁侧,“瞧这里!”

大家跟着梁勇的视线往书格旁侧望过去,那是一张有了清晰磨损的深褐色的书格,磨损的地方露出了一大块粗糙的里木,就在这块露着的里木上,潦草地写着一个字----稔,而最令人惊心的是这个字不是用毛笔浓墨写上去的,而是血。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梁勇一副神采飞扬的表情指着上面的血字,“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里恐怕就要给漏掉了。当然,也不能怪大家,主要是书房这个位置太暗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总之,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个凶手一定是用自己的血指写上去的。”

“哟!不就一个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是,梁大人发现了这个字,可就这么个字又能代表什么?”尚铭不服气,轻蔑地撇嘴。

“代表什么?肯定是代表这个写字的凶手是要写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或者那个女人就叫稔,不信,你们瞧着吧,这个案子一定与一个叫什么稔的女人有关。王爷,您说在下分析得是否在理?”梁勇信心十足地问道。

朱见泽也不默认也不否认,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若有所思道:“我们的确漏掉了重要线索,幸亏梁大人发现及时。我先仔细瞧瞧这个书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说着,朱见泽放缓脚步悄然无息地在书房内来回走动,一会儿止步,一会儿蹲下,又一会坐到书架前的椅子上。他全神贯注,似乎完全忘记还有其他人在场,口中还一直念念叨叨着什么。

一旁的朱祐樘认真观察着自己这位四皇叔,诸多皇叔里头,就数他和这位四叔最亲近,别的皇叔都在自己的藩地骄奢享受、安逸寻乐,唯独这个四皇叔,却与众不同,对美色金钱地位从不看重,就喜欢探案冒险,刑部查不出的疑案,只要有他出马,就必然会沉冤得雪,绝对不会有冤假错案,这也是朱祐樘为何喜欢接近这位皇叔的原因---重视司法、严守公正和善待众生。

这时的朱见泽,仍然像过去办案那样,如同一只猎犬一样训练有素,在猎物隐藏的林中谨慎向前,急切地想要追寻踪迹目标。他不停的审视现场,琢磨着血渍和凶手的联系,又仔细的打量书格上的字,对每一笔画都逐一研究,一笔一画都不放过。良久,他才似乎满意地舒了口气,搓了搓手掉转身面对在场的其他人。

尚铭和梁勇两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知这崇简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都好奇地望着这位王爷,表情是十二分的不理解。他们显然不知这其中端倪,朱祐樘却似乎看出了点门道。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皇叔哪怕是最细微的举动,都一定会有他明确的目的和意义。

“王爷有何发现?”梁勇和尚铭齐声问道。

朱见泽也不正面回答,戏侃道:“这件案子本是你们刑部和东厂的事情,如果我这次贸然相助,岂不是抢了你二位的功劳?毕竟,你们在这件凶案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让本王插一杠子,那岂不是太不圆满了?”朱见泽话里不无讥讽。

“唉哟,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在您这样的大神面前,我们这等人不都跟草包一样,哪里是您的对手啊!”尚铭也不理会梁勇投来的白眼,点头哈腰陪笑道:“王爷您肯过来相助,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其他想法。是吧?梁大人。”他又杵了杵旁边的梁勇。

“是,王爷,还望王爷您不吝赐教,带着我等将万提督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梁勇附和道。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案子的几个关键点。第一,万提督的死亡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无疑。凶手不是女人而是六尺男子,身材并不高大,而且体型瘦削、动作敏捷。还有,他非常了解万提督的习惯和秉性…这些都是通过刚才的观察推测出来的,希望对你们后期跟进案件有助益。”

梁勇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侧头朝一旁的尚铭看过去,尚铭也是一脸懵,看着梁勇盯着自己看,没好气地道:“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写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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