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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将此人翻过身后,下人吃了一惊,“薛总管!来人,快来人啊!”

昨日薛琅回府后,便叫了大夫来,正了骨头开了方子,此刻正卧床养病,听说薛重唤自己爬回来后有些惊异,摆摆手道,“找个大夫去给他看看。”

薛重唤还活着。

这样最好,否则他还要重新找个信得过总管来,过于麻烦。

不多时便有下人前来通报,“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薛琅听罢慌忙起身,只是不等他动作,太子便踏进门来,“兰玉,你莫动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走上前道,“听说你受伤了,我从宫内带了御医来给你瞧瞧。”

太子一路上行色匆匆,老太医年纪大了,一时间气都喘不过来,帽子也歪了,不住地擦着额间汗水。

“多谢太子。只是普通摔伤,并无大碍。”

太子十分坚持,“还是要看了再说。”

于是太医又检查了一遍,太子道,“用什么药尽管说,我那都有。”

太医摇摇头,“薛大人并非疑难杂症,只是摔断了腿,将养些时日便痊愈了,名贵药材是小题大做了。”

听他亲口说没大事,太子才放下心来,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道,“带朱太医下去开方子,写完后好生送太医回宫。”

太子坐在床榻边,看着薛琅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腿,似乎想上手看看,又不太敢,最后只能收手。

“是何人追杀你。”

“之前刘府尹的手下,此番是为复仇而来。”

“刘府尹,”太子眉目沉了下去,“原以为他还算清正,不想连自己府上的人都管不住,人都没了,还被累的死后名声尽毁。”

他向来脾气好,薛琅鲜少见着他不悦的模样,可如今这么瞧着,竟让人有种心惊的阴鸷。

但只是转瞬,太子便又如往常一般温润,“我给你挑了些护卫,身手极好,家底干净,以后出门要带上。”

薛琅听出他话中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只能道,“臣多谢太子。”

太子握住他的手,他想说许多,最后却只是一句,“日后切不可叫我担心了。”

听说薛琅遭遇刺杀时,他从未如此惶恐过。

薛琅总觉得太子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或许是握自己手的力道太大了,他垂下长睫,温顺道,“是,太子。”

病也看了,事也问了,可太子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薛琅坐在床榻上看书,太子便在另一边的桌案上作画。

他以为太子是在画窗外景色,可一个时辰后,太子将画展给他看,薛琅才知道这画上的竟是自己。

“可惜功底拙劣,不及兰玉的十分之一。”

“殿下谦虚了。”

天色渐暗,太子便瞧见床头某处发着光,凑近了看,竟是颗硕大的夜明珠,“这……”

薛琅道,“这是臣偶然得来,太子若喜欢便拿去吧。”

太子拿在手里打量半晌,知晓此物名贵,前两年西域曾进贡过两颗,一颗赐给了皇后,另一颗赐给了去他国联姻的公主,但便是那两颗,也只是薛琅这颗的一半大小。

“兰玉喜欢此物?”

薛琅眸色一闪,道,“臣并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太子将夜明珠塞进薛琅手中,“知你不喜欢。”

语气竟有些惋惜。

他曾许多次想赏赐薛琅,可薛琅从不接受,后来太子就寻遍大江南北重金求名画,名字,名书,在薛琅面前时他只说是偶然得来,并不费事,也不贵重,如此才能到薛琅手里。

倒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他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喜欢看薛琅的笑颜。

可到底为何如此,他却并未深思。

“兰玉,”哪怕对方说了无数遍,太子还是会问,“你会永远在我这边吗?”

薛琅道,“会的,臣会永远站在太子身后。”

换言之,谁做太子,他便拥谁。

薛琅:除了太子的钱不要,别人的我都要

骑猪(举手告状):太子,薛琅私下烟酒都来的

太子: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是不是都欺负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幕僚

当晚沈云鹤发了一条朋友圈

沈云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瞎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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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后,薛府关了正门,薛琅又嫌屋子里暗叫人去点了灯。

等底下人奉茶时他啜了一口察觉温度太烫,偏头看去,是个面熟的婢女,婢女观其神色跪了下来,破有些惶恐,“大人。”

薛琅摸着杯沿,“薛重唤如何了?”

“大夫说若是熬过今晚,便还有得救,但他伤口太深,耽搁太久,恐怕……”

薛琅将茶杯一扣,放在案上,“去看看他。”

于是下人找了把轮椅,推着薛琅过去了。

一进屋子,血腥气和药草味混杂在一起的浓郁味道令薛琅不适地皱了眉头,床上躺着个人,上半身裹着白布,走近了看,面无血色,毫无生气,如同死了一般,但细细看去,对方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瞧着也离死不远了。

薛琅沉默片刻道,“让大夫尽力诊治,钱财不是问题。”

“是。”

他又看了会儿,心知薛重唤应是熬不过去了,于是便不在他这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他刚背身去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手指,像是想拉住什么,最终却只是与薛琅甩袖时的衣摆擦过。

刚一回屋,屋外忽然传来动静,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去,屋檐上竟有个漆黑人影。

薛琅顿时心中一紧,迅速从床边拿了匕首攥在手心里。

下一刻人影一跃而下,站稳后便朝着薛琅寝室奔来。

“兰玉。”

四皇子的声音。

薛琅稍松口气。

出宫立府后,倒是更方便他往薛府跑了。

闻景晔越过廊上,站在窗外,伸手按住窗梁,偏了偏头,“兰玉,怎么不理我。”

“臣参见四皇子。”

这些年来闻景晔一直安分,在宫外也只是寻花问柳,吃喝玩乐,只是他对薛琅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

闻景晔看见他手中的武器,伸手攥住薛琅的手,同他一并握着,笑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不走正门,直接撑着窗子翻进来,接着三两步站到薛琅身前,蹲下来碰了碰他的脚。

薛琅并未穿鞋,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我在外头等了三个时辰,见太子走了我才进来。”他仰起头,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幽怨,“兰玉可满意?”

薛琅明白他想要什么,伸出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四殿下做得很好。”

闻景晔忽然起身,三年过去,他的身量抽长,不知何时竟已生的这般高大,弯腰前倾时挡住了窗前的光,让薛琅有种被压制,被禁锢的错觉。

他悚然怀疑,自己这几年养出来的,究竟是条狗,还是个狼崽子。

闻景晔欺身上前,伸手将薛琅抱住,唇紧紧贴在对方细白羸弱的脖颈上,仿佛张嘴就能咬断,“兰玉,我们这般像不像在皇兄眼皮底下偷情?”

这些年来,闻景晔总是如此,薛琅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是深宫养出来的,无人教导,不识礼数。哪怕言语不当,薛琅也从未责怪过他。

他活了两辈子,每一次都为了权势步步为营,并未经历情事,同样也不懂闻景晔看他时眼底那种压抑着的,灼热的烫度。

闻景晔将那块细嫩的皮肉叼在嘴里,唇齿发痒,他竭力住想要吞吃入腹的欲望,哑着声音道,“兰玉。”

“嘶。”

薛琅忽而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推着闻景晔的肩膀,眉眼不悦,“弄疼我了。”

闻景晔敛了面上遏制不住的可怖欲望,缓缓松开他,望进对方的眼睛里,“我很担心你。”

“多谢殿下关心,臣没事。”

“兰玉,”闻景晔眼底墨色加深,语气近乎叹息,“我很担心你。”

薛琅不明所以地看他。

闻景晔一听薛琅出事便赶了来,只因慢了太子一步,就在薛府的外墙根蹲三个时辰,只能望着府外不曾离开的太子仪仗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他知道太子如今就在薛琅屋子里,二人或许相谈甚欢。

只有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人在乎他怎么想。

薛琅也不需要他这份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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