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 2)

忽而有光照进来,薛琅勉力睁开眼,他浑身汗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长睫濡湿地粘在一起,几乎难舍难分,视野也因此遭受阻碍,连面前之人的样貌都看不大清。

“兰玉。”

此人的声音如珠玉撞盘,清冷无双,着实好听,只是这人弹劾起自己来,那是冲着要他命去的,薛琅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打掉对方的手,将那人凑到自己嘴边的药丸打掉。

沈云鹤,这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道貌岸然之辈,凭什么他们前朝之人就能权势滔天?只因自己是个宦官就该被扣上阉党擅专的罪名。

药丸只有一颗,沈云鹤匆忙去接,总算将其捞在手里。

“这是解药,兰玉,快张嘴。”

早已疼的神志不清的薛琅并不配合。

沈云鹤只好掐着他的面颊,微微用力,将药丸塞进那被迫张开的唇齿间,见薛琅舌头要往外抵,他一时情急,用自己的唇堵了过去。药丸在二人唇舌间过了一遭,被沈云鹤轻轻推了回去,又挡着薛琅的舌头,令其不得不吞咽下去。

只是沈云鹤并未将人松开,反倒顺势把薛琅按在怀里里里外外吻了个遍,也是现在薛琅身心俱疲,若是神志尚存,恐怕要一巴掌甩上来了。薛琅愿意同他行床事,却这也不允那也不允,沈云鹤一律应他,因此也最得薛琅喜欢——仅仅是床事上的喜欢。

如今借着薛琅无力反抗,他行了这等事,沈云鹤只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解药很快发挥效用,靠在他怀中的薛琅沉沉昏睡过去,沈云鹤将人抱的紧了些,面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终于能在这时轻轻吐一口气。

他刻意不去想方才薛琅瞧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仇人一般。

即便先前二人多有龃龉,可那也远远达不到如此深切的恨意。

他明白薛琅并不属意自己,若他不是沈云鹤,若他不姓沈,薛琅必定瞧他一眼都欠奉。是以他不敢往深去想,他怕层层剖开来,会瞧见薛琅那颗巴不得他去死的心。

“大人,咱们往哪里去?”

薛琅如今这模样,是万不能上早朝的,沈云鹤的声音隔着帘子淡淡传出,“回府。”

“沈大人且慢——”

略微尖细的声音生生令车夫拉住了缰绳。

沈云鹤听见车夫颤颤巍巍的声音,“曲督公。”

他只看来人宦官服饰,又穿了长及脚踝的大长上衣,衣衫还绣了华丽尊崇的蟒纹,便知此人必定是皇帝身边最受宠信的曲督公。

“敢问沈大人,车内可是薛琅薛大人。”

沈云鹤眸色微暗。

曲嘉文面上带着笑意,因着圆脸显得无害又和善,叫人只觉得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太监,绝与深宫中太监之首的曲督公扯不上半分关系。

“陛下传了口谕,要见薛大人。”

沈云鹤不紧不慢道,“薛大人身体欠佳,为防过了病气给陛下,还是让他回府将养着吧。”

“竟是如此,”曲嘉文道,“宫中御医众多,刚好可以叫来为薛大人诊治一番,岂不方便。”

看来今日陛下是铁了心要见薛琅了。

沈云鹤轻轻翻开薛琅的衣领,将那处印子用手搓红了,薛琅皮子薄,一旦用力搓了,半日都下不来。他倒是不惧陛下发现,只是担忧薛琅会被牵连罢了。为着前朝稳定和江山稳固,陛下绝不会将男宠一事曝于明面,沈家没有错处之时,陛下能怪罪的便只有薛琅一人。

再是好脾气的人等了这许久也没了耐心,曲嘉文催促道,“沈大人?”

沈云鹤掀起帘子,清冷的眉眼静静瞥着曲嘉文。

他厌恶宦官摄政,然而如今朝中谢家被打压,未免沈家权势独大,他便扶了曲嘉文的宦权与前朝对抗,这等弄权之术,沈云鹤无法认同。

“沈某进宫不到半个时辰,督公的风声听得倒快。”

能让从来不对人恶言相向的沈云鹤阴阳至此,也是种本事,曲嘉文倒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沈云鹤,他只觉得沈云鹤从帘子后瞧他的眼神十分熟悉,仿佛自哪里见过,只是那帘子很快放了下去,他看不到对方的眉眼,也就无从想起。

“沈大人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大人带薛大人入了宫,陛下自然是知晓的。”

片刻后,沈云鹤抱着一人下了马车。

曲嘉文稍有些惊愕,“薛大人这是……”

“身体不适。”

“圣上下了口谕,咱们做奴才的,也只能照办,委屈薛大人了。”他转过头吩咐着,“去,给薛大人备轿辇来。”

于是昏迷着的薛琅被几个宫人一抬,抬去了奉銮宫。

闻景晔原也只是不情愿薛琅同那沈云鹤关系这般好,不成想回来的竟是个昏迷不醒之人,召御医看了几回,皆言薛琅身体无碍。

恰逢此刻薛琅转醒,闻景晔便将几个庸医赶了出去,“兰玉,你这是怎么了。”

薛琅不想追究自己是如何从沈府到皇宫的,见闻景晔这般,想必也是不曾发现自己与沈云鹤那档子事,便随意敷衍道,“近日劳累罢了。”

谢承誉那毒当真厉害,探又探不出,服了解药顷刻见效,发作时也是真要了命。

见薛琅面色红润,唇红齿白,闻景晔便也信了他这番说辞,他伸手碰了碰薛琅的面颊,接着往下解开了他的领子,手指点着那片红痕,“兰玉,这里是怎么回事。”

薛琅微微凛了神,“今早被架子上的玉瓶砸了下。”

微凉的手指绕着那片红痕,闻景晔半晌才应了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信。

他从床帐上扯下来一段黄绸,将其慢慢绑在薛琅的手腕上,语气平静,“朕说过了,让你少与沈云鹤往来,看来你并未将朕的话放在眼里。”

若是忌惮自己同朝臣结交而擅揽权势,薛琅还不觉有异,但闻景晔这样分明是后院女子争宠,拈酸吃醋之态,他只觉厌烦。

“臣与沈云鹤只有同僚之谊。”

“同僚?先前怎么不见你们有这份情谊。”

“陛下把心思放在我这,不如多想想谢家。”

“谢家之事急不得,如今璩古虎视眈眈,朕还用得到他们。”闻景晔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倒是岐舌,沉寂了这么久,最近倒是有些动作,其旧主病重,恐怕又要变天了。”

他揽着薛琅,把玩着那几根细嫩的手指,指尖在其手腕上暧昧地如同滑蛇般游移着,轻轻扒开那段黄绸,就如同解开了薛琅身上的衣衫。

薛琅抬起眼,撞进闻景晔深沉的双目中。

他静了静,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却被闻景晔按住。

“朕待会儿早朝。”他凑过去吻了吻薛琅的眉目,“你身体不适,就别去了,乖乖等着。”

薛琅却烦他将自己当做寻常男宠,“我要去。”

“你未着朝服,一来一回的拿早误了时辰,朕摸着你出了身汗,待会儿叫宫人给你打热水来,你沐浴一番,别着了风寒。”

小剧场:

假如薛琅当了皇帝

登基后册封端正温和的竹马闻景礼为皇后

忽一日,闻景晔悄悄爬上龙床被封侧妃

再一日,大楚兵强马壮,璩古国不堪其扰,派公主前去和亲,“公主”膀大腰圆好生养,封强妃

又一日,陛下遇一清冷禁欲美人,强娶回宫中,封冷妃

据传璩古国要来和亲的原是谢承誉,被谢承弼主动且兴奋的顶替

据传陛下每每来强妃宫中,次日都要扶着腰出门

据传陛下十分宠爱冷妃,引的皇后和两位侧妃十分不快,认为其狐媚非常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御兽之术

四十年前,岐舌与大楚一战,歧舌不敌战败,于是签下降书,答应割让土地赔偿粮草战马,每三年进贡一次。

如今歧舌与大楚交界处便是当初歧舌的国土,那里的人仍旧讲着晦涩难懂的歧舌语。

歧舌女帝亡故,长公主容乔登基,先帝原本更属意容乔的妹妹容嬿,这是这容乔不知从何处笼络了一位从不露面的神秘国师,行事十分有手段,竟一直将储君的位子牢牢攥在手里。容乔登基后不过两日,宫中便传来二公主容嬿暴毙的消息。追随二公主的臣子众多,一时间将矛头都指向了容乔,容乔对这些包藏祸心的臣子并不容忍,顺者昌,逆者亡。金殿上染了数位臣子的血,其九族亦不曾幸免,容乔就这样将皇权牢牢攥在了手里。

这样的魄力和决心连闻景晔都佩服,当日他就算逼宫,也没有踩过如此多尸骨上位。

他偏过头,隔着层层纱幔看向床上衣衫不整的薛琅。

里衣解了大半,床帐挂在金钩之上,薛琅正捧着奏折,借着窗外泄进来的更亮的光去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