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阴鸷残疾太子(86)182(1 / 2)

皇上准许三皇子出宫,但要等到冬至后。

因为冬至皇上准备祭天。

为祈求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司礼监已经准备起来了。

说到底,皇上此番决定下得急,自从皇上即位以来,只于与西戎打得不可开交之年,祭天求保佑万民苍生。

而此次,司礼监都颇为莫名,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何用意,并且……

皇上居然还亲自添了礼制,说是礼制,司礼监瞧着,却心里打鼓,觉得奇怪得很。

皇上要歃血祭天……

不仅他一个人,还要带着众皇子一起。

别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尚小的,全都得来做此祭天礼。

皇上言之凿凿:此举乃表朕与众皇子赤诚忠心,可令天见。

可,可哪有皇上和众皇子一起流血的啊?

皇上龙体贵重,众皇子也不容轻易伤害,这一同流血,哪儿……哪儿能是吉兆啊?

司礼监心里打鼓,却看着皇上坚定的神色,不敢多言语。

皇上此举大张旗鼓,并未遮掩,很快,阖宫上下全都知道了,朝堂众臣也知道了,惊讶的,奇怪的,反对的,大家反应纷纷。

“皇上,您龙体贵重,怎可轻易流血?”

“是啊!您祭天以是虔诚,何必至此……”

“皇上此举乃为国为民,我等自要追随!”

赞同的反对的,在朝堂上辩论一气儿。

祭天这等事宜,一般都参详古制,可这放血祭天,本朝并无过往古制可依,完完全全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也就无法追寻旧例,众人吵也吵不出个名堂来。

皇上越听越不耐烦。

他近些日子越来越独断了,很多事情不愿听旁人多言一句。

自皇后回宫后,皇上便越发心绪虚浮烦躁起来。

“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众卿有何好争的?朕意已决!”皇上面色不悦地下了定论,直接退了朝。

于是此事也就被定了下来。

等回了书房,皇上并未批阅奏折,他神色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一旁的德成小心翼翼地为他换了杯热茶。

“皇上,饮些参茶吧。”

皇上捏了捏鼻子,睁开眼睛时,眼底是一片浑浊之色,他已经老了,眼睛都不像从前那般清澈了。

举手投足间更是老态毕现,不知从何时起,皇上发觉自己,已经再不复从前的健壮了。

没有帝王不害怕衰老,皇上也是一样,他不想任由权力从手中失去。

“将仙人赠与朕的仙茶泡来。”他缓缓道。

“是。”

德成躬身退下,没一会儿,端来一杯颜色深红的茶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皇上一饮而尽。

那温暖的茶汤,带着淡淡的回甘一路顺到胃中,让皇上觉得空洞的身体充盈起来,约摸一炷香时间,精神神重新填进他的躯体里,让皇上脸上都容光焕发起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肉眼可见地松快下来,背脊也挺直了些,没有那么佝偻了。

“仙人给的,果然是好东西啊……”皇上舒服地叹了句,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仿佛瞬间通畅了。

“他自是不敢糊弄皇上的。”德成垂眉敛目:“皇上不如问问仙人,可还有别的办法,可令您身心畅快。”

“仙人与朕说,凡事等祭天之后,便会有转机,朕只需静待……祭天之日。”皇上喃喃,神色间有一抹隐秘的癫狂。

“德成,你说朕,该不该这么做?”皇上忽然目光锐利,如利箭一般射向身侧的人。

“皇上您苦心孤诣,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德成猛地跪下,磕头朗声道。

皇上叹了口气:“若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就好了。”

饮了仙茶后,皇上连夜批了奏折,第二日依然神采奕奕。

与皇上此时的不安宁相比,嵇书悯与陆梨阮的日子是清闲得厉害。

“皇兄,你坐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嵇书悯歪在软倚上,病病殃殃的,一脸惨白,说句话便要咳嗽两声。

他垂着眼帘,虚虚地斜睨着正襟危坐眉头紧锁的嵇书勤,心中划过一丝不耐烦。

自己心里有事儿便自己担着,来这儿嚯嚯什么人?

在这坐了快两个时辰了,下棋几刻钟便输一局,简直是糟践人脾气!

“悯儿,我心里……想不明白。”嵇书勤似憋闷得紧,但他又无法直接畅快言说,吞吞吐吐的。

嵇书悯太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也懒得问他,便装作不知,在一边窝着。

嵇书勤显然是陷入到极深的迷茫中,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陆梨阮其实有点好奇,那日自己与嵇书悯离开后,嵇书勤与皇后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平日总是在嵇书悯面前提起皇后的大皇子,这几日竟是一句关于皇后的事情也没说。

刚开始嵇书勤在那儿打坐的时候,陆梨阮还在屋子里待着,背过身对嵇书悯挤眉弄眼,示意他问问。

嵇书悯神色恹恹地,对陆梨阮当着自己面儿关心旁人的德行嗤之以鼻。

懒洋洋地窝在软垫里,用小手指去勾陆梨阮的衣角,被陆梨阮拍掉了还锲而不舍。

两人挨在一起,背着嵇书勤小动作不断,结果嵇书勤那边,目视前方,盯着一个点,好像老僧入定似的,根本就没发现一星半点儿……

陆梨阮心道:看起来打击还真是挺大的。

刚开始陆梨阮以为,嵇书悯心中还惦念着皇后,想要从她那儿汲取一些,从来都没有过的母爱。

陆梨阮便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儿。

结果越来越发现嵇书悯其实并不在乎,他从前或许在乎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是一个懂得及时止损,并且头脑理智清楚的人。

得不到的东西,便不去奢望。

再说皇后这样偏执窒息的关怀,陆梨阮觉得,没有甚至比有还要好。

在她的教授与引导下,大皇子虽然长得很好,但陆梨阮觉得,那是种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好……

只能看得见善的一面,只能看得见美的一面。

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若是见到了恶,见到了伪善,亦或是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曾相信的善,其实是恶,而自己也被利用其中,又会是一番何等感想。

陆梨阮有些同情嵇书勤。

当她与嵇书悯说起这件事时,嵇书悯却不屑一顾。

“若是连这点风浪都挺不过去,又何谈顶天立地安身立命,又何谈向善修行?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便走下去。就像我选择了我的路,便会一直坚定不移一样。” 陆梨阮理解他所说的话,嵇书悯看出她的担忧:“你好像很关心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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