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阴鸷残疾太子(116)212(1 / 2)

陆梨阮撑着胳膊,侧头盯着嵇书悯看。

似察觉到了陆梨阮的目光,嵇书悯缓缓睁开眼睛,仔细看来,眼下有抹淡淡的青黑,昭示着昨天晚上他的确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梨阮今儿怎么醒的这么早?”他抬手环住陆梨阮的肩膀,微微用力,便想将陆梨阮揽到自己身侧。

平日晨起时,他有时会这样逗陆梨阮。

但今天……

用了一下劲儿,陆梨阮没动。

再试了一次,陆梨阮还是没动……

三皇子殿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浮现几分困惑,眨了眨:“梨阮?”

陆梨阮翻身起来,在嵇书悯的脸侧拍了拍:“别撒娇。”

等到半夜时,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动静。

直到第三日,陆梨阮白天还是没弄明白他到底在暗中干什么,心中实在是纳闷儿,准备今儿晚上偷偷跟出去看看。

然后还没等陆梨阮下定决心,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磕碰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翻倒了过去。

陆梨阮从床上坐起来,外衫都来不及披一件儿,便朝外跑去。

刚那一瞬间,陆梨阮脑子里猛地浮现了一个念头,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完全等不了。

一把将外厅的门推开,陆梨阮瞪大眼睛吓了一跳!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月色如融了的银,水般泄在寂静的万物上。

地面凉而冷,嵇书悯身上月白色的单薄里衣被月色镀得莹透,他摔在地上,正努力想撑起自己,承担了身子大部分重量的腕子轻轻地抖着,为束的发挡在他脸侧,顺着肩头绾绾地滑到腰际。

轮椅在不远处,伸长指尖儿能碰到的地方。

这几日陆梨阮每每听到轮椅声到了外面,便消失了,还以为是嵇书悯去了什么地方,才准备偷偷跟上去查看。

没想到轮椅并非远去,而是没在挪动了。

陆梨阮慌忙跑到他身边,蹲下身想把他扶起来,却见刚还要撑起自己的嵇书悯,忽地像泄了力一般,伏在原地,将脸掩在手臂里,半点声息也没有,也不回答陆梨阮的问题。

陆梨阮以为他摔着个好歹了,慌忙去摸他的头,瞧瞧是不是被撞到了,然后又去看他的腿,却眼见着刚还一动不动的嵇书悯,慢慢地挪动着,似要将自己蜷缩起来。

“我扶你起来,这地上多凉啊?”顾不上别的了,陆梨阮生怕他着了凉又生病,虽说是好了不少,但嵇书悯体弱,最经不起折腾。

“梨阮先回去罢。”听出陆梨阮的焦急,嵇书悯终是出了声。

“啊?”陆梨阮不明白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哎——”一声长长的带着苦闷的长叹,让嵇书悯腰腹处都塌下去些。

他泄了气慢吞吞地道:“这般丑态竟还是没有瞒过梨阮。”

陆梨阮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一直准备在这儿躺着啊?”陆梨阮凑过去,摸摸他的头。

“梨阮留我自己起来吧,这夏夜的地也不凉,躺着倒也舒服……”

他始终都没抬头瞧陆梨阮一眼,陆梨阮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颇为幼稚的较劲儿,也不知道是和自己较劲儿,还是同他的身子较劲儿。

摸了摸地面,陆梨阮发觉是月光照上去显得冷,触手却有点温温的,大概是白天的日头太热了,将院子里平整的青石晒透了。

一屁股坐在一旁,陆梨阮摸摸他的后颈:“是挺舒服的,我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你翻过来,咱俩一起赏赏月,忘了今儿是几号了,是不是月中了啊?月亮像圆盘一样。”陆梨阮语气轻快,完全不在乎嵇书悯的不悦。

大约是感受到陆梨阮真的不准备放他一个人在这儿,半晌,嵇书悯慢慢地挪了挪,将自己翻了个面儿,头垫在陆梨阮的膝盖上,脸却还朝着外面。

“梨阮这般爱看人出丑吗?”他幽幽道。

夜色掩映下,嵇书悯流露出几分不同于白天时的样子来。

他其实并无法完全接受身体上的残缺,他可以自己隐忍消化,却不愿让陆梨阮瞧见,他可以让陆梨阮看见他疤痕纵横的腿,却不愿让陆梨阮瞧见他重学走路时的笨拙与蹒跚……

还没等陆梨阮开口说什么呢,他便先说那是“丑态”。

“为什么这么说?你半夜鬼鬼祟祟背着我偷偷出门,我连看都没机会看你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就说我觉得你丑呢?

陆梨阮轻轻叹了口气,促销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穷啊?你自己好好回想回想,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丑?”

听嵇书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想笑又没笑出来的气音,陆梨阮捋了捋他凌乱的发丝,露出他一边的耳朵,俯下身,用低低的气声在他耳畔道:“我可从来都说您好看,说您俊朗,瞧着便放我觉得心神荡漾……”

分明是哄人的话,但陆梨阮说的也真心实意,虽说样貌不过一张皮囊,但嵇书悯却格外得眷顾,生得让人过目不忘。

“梨阮又是从哪里的话本子,学得这些孟浪话?”嵇书悯顿了下,仿佛心情好了些,他忆起曾几何时,陆梨阮盯着自己的脸,竟会不自觉的呆住,心生出点自得来,只要能让梨阮的目光停驻于自己身上便好。

“我发自肺腑的。”陆梨阮语气诚恳。

“干嘛背着我?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不想着与我分享,还这般偷偷摸摸……”陆梨阮着实是几分不解。

“让梨阮看什么?看我像个糟糠麻袋似的,东倒西歪一跤接着一跤?看孩童学走路还能得几分童趣,歪歪扭扭也可爱,我这儿只剩蠢笨,梨阮在旁我面上难看。”嵇书悯回答的倒是诚实。

“嗤——”陆梨阮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好笑。

“我估计这辈子是看不到孩童学走路是什么样儿了,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学的呗?”陆梨阮语气轻松地逗他。

其实想说别的来的……但此时,自己越是可怜劝慰,越是小心翼翼,嵇书悯心里的坎儿便越高。

陆梨阮听见嵇书悯轻轻笑了声:“随便你吧。”

他顺着陆梨阮的力道转过身,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眼中莹莹,存着碎光般。 他一人深更半夜在院子里,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想必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幕。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