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阴鸷残疾太子(183)283(1 / 2)

她的身子在山寺中这么多年,其实早已磋磨的不成样子了,虽然衣食上并不算苛刻,但太后自己心中不好过,就算是锦衣玉食,她也依然会如此。

回宫之后,她也全靠着一股精气神儿撑着自己,让自己显得端庄雍容。

可发丝间日渐增多的白色,还是令她显得被岁月摧残。

容颜易老,最后都不过只是一张供外人看的皮囊。

先皇还在时,她拼着一股劲儿,自觉聪明又决绝地报复,如今先皇骨入皇陵,一切盖棺定论,她想要先皇声名俱败,甚至不惜弄出割子放血的丑闻来。

当时被嵇书悯借力打力,令不少在朝廷中算得上肱骨的臣子们,都看到发生的一幕。

可到最后在先皇一事上,他们都缄口不言。

皇家辛密,就像是埋在土壤里的果子,任凭它腐烂被泥土吸收,被岁月隐藏……

留在史书上的,不过都是匡正之词,磊落清明之语。即便能从细枝末节中窥探出些许,令人琢磨的言辞,可对于太后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她想要瞧见的,尖锐的,犀利的,贬低的,揭露种种丑事,为她平反,为她不平的话语,却全都没有。

就连她这个人,都仿佛被轻飘飘的带过……是这个朝代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皇后。

太后虽未去当时大行皇帝丧仪,可礼部所唱诵的,却一字不落的进到她的耳朵里。

令她愤恨得手指甲抓在桌沿上,生生折断,沁出血痕来。

可她都不觉得疼。只是恨……

在这宫中,无论是曾经的太妃,还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容贵妃,都好似比她这个皇后,更被人所知,被人在意,被人尊敬。

皇后刚回宫时,虽然将凤印重新握回手中,可是宫里只她一个人,那般孤寂凄凉,格格不入。

她能冰冷地瞧着众人,可实际上,她不胜寒,寒的透彻衣襟。

唯有嵇书勤坐上皇位,可令他慰藉,自己还可以继续筹谋!继续扶持自己孩子……

她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受人敬仰的皇后,但她可以做一个最威严最辉煌的太后!

她梦回时,梦见少女时,自己父亲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慈爱地笑着:“我家的姑娘,以后一定差不了!”

是啊……她是爹娘最疼爱的孩子,是最聪慧的最坚强的最明事的!甚至远远强过她那么平庸的兄长。

她至今依然放不下这些,可就在她将所有事儿澎湃地在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个儿的时候,忽然听到新皇的旨意。

一瞬间,眼前什么都瞧不见,等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昏暗的床幔顶儿缠枝云纹,鼻端闻得是厚重的安神熏香。

太后想抬手,但却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没法控制了。她想抬起手,可半天,也只是动了动指尖而已……

“嬷嬷!嬷嬷——”太后惊叫起来,声音里有无法抑制的恐惧,尖利颤抖。

很快 马嬷嬷的身影出现在了床边:“娘娘!娘娘!老奴在呢!”

“嬷嬷,哀家怎么了?哀家是不是……是不是成瘫子了!”皇后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惊慌,颤巍巍地问着。

“娘娘莫要多心!刚才太医来看过了,说娘娘不过是因为神思不畅,才暂时的半身麻痹,用几剂药下去,慢慢便会缓解了,娘娘别急。”

马嬷嬷语气沉稳地对太后道。

“你……你不是在骗哀家?”

“老奴用自个儿的性命担保。”马嬷嬷瞧得出来,太后已经的神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面色苍白,眼仁儿止不住地在眼眶中震颤,仿佛只要再听到一句不顺心意的话,便会发了癔症。

“别说这种话,哀家……哀家现在就只剩下你了!”太后眼角流出行泪来,没入鬓角中,马嬷嬷背过身去长叹一口气,赶忙俯身细致地给她擦拭。

太后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但依然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

她现在只能用一个姿势平躺在榻上,半晌,就在一旁伺候的马嬷嬷,以为她已经闭着眼睛悠悠睡去时,才听她张口,低低的道了一句:“勤儿,勤儿为什么会这么对哀家?”

马嬷嬷不敢搭话,生怕一句没说对,别惹的她再次躁乱起来。

太后似也没坚持听到别人的回答,她扭着脖子,将侧脸贴到里边装着荞皮,特制的安神枕上。

用尽力气,将头稍稍抬起来,又绵软无力地撞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哀家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他这是想要哀家的命!”

“他知不知晓哀家因为他的话,现在落得这般可鄙样子!他可知道?嬷嬷,他可有来瞧过哀家!”太后胸腔中仿佛涨得快开裂开,她用虐待自己的癫狂样子,近乎嘶嚎地叫嚷着,可她身不由己,此时的样子在旁人的眼中,不过是虚虚地动了几下。

“他没有来是不是!勤儿为什么不来瞧哀家!”

向来沉稳的马嬷嬷,此时也慌了神,在太后挣扎着要将自己摔下床榻的前一瞬,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护住,后背着地,跌在了榻下,腰背疼得直抽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她也顾不上自己,急忙手脚并用,翻身膝行至太后的身边。

“娘娘,你要保重自己呀!您的命尊贵,老奴的命贱!您若是觉得不顺心不顺意,那便打在老奴的身上!老奴愿为娘娘受着啊!”她从来不苟言笑,古板规矩的脸上此时也老泪纵横。

“哀家的命最贱了!哀家的命贱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哀家这辈子要这般啊!凭什么!”太后将压在心中不知道多少年的沉默怨恨,咿呀愤恨地喊了出口。

“勤儿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死哀家啊!哀家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冤孽!孽障——”

太后咒骂得越发难听起来,马嬷嬷想捂住她的嘴,可太后此时已经失了神智,就算是马嬷嬷这样的都压不住她,她依然嘶声喊道。

她将马嬷嬷的手指咬得皮肉破开,绽出血来,咒骂着先皇与新皇,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这大不敬之言语,足够令人瞠目结舌。

马嬷嬷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太后的目光涣散,牙关咬的死紧,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快去再叫太医过来!”马嬷嬷怕太后咬到自己的舌头,只能将手抵在太后的牙关间,一直等着太医的到来。

端庄尊贵的太后娘娘,眼泪和着涎液混在一起,落在被子上衣服上,好似失了全部的尊严,太医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下官下午时,已经说过,请太后娘娘莫要动怒了……这,这怎么才不到两个时辰……”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几乎全来了。

下午他们诊治了太后娘娘后,已经向皇上禀告了发生的事情。

皇上下令让太妃娘娘去寺院中祈福一事,早已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太医院也偷偷斜眼瞧着,皇上对太后娘娘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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