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282（2 / 2）
一阵锁链牵动之音响过，伴着潮湿草席的发霉味道而来的，还有沙哑的嗓音，“王老爷怕不是认错人？我可没您这样尊贵的爹。”</p>
老者悲苦道，“渊儿，你别忙着气恼，听爹说。爹已将纵火烧毁翠衣巷的罪责认下，你很快就没事的。幸而刑部重修在即，梅尚书又一贯吝啬，这才给了咱们破财免灾的机会……”</p>
齐公子并不领情，“呵！你还觉得冤枉？一场大火，断送了多少无辜性命！你这种人就应该处以极刑！”</p>
老者哀声道，“咳咳……渊儿，你听爹说！那火根本不是咱们家放的，真正纵火之人，是不会让你活着出去追查的！爹只能暂且认下，绝了这条明路，让人觉得后顾无忧，才可能周旋你之生死。”</p>
铁索碰撞之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p>
紫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明明有钥匙，却放任这对儿父子隔着栅栏叫嚷。</p>
齐公子激愤道，“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随你怎么说都行。”</p>
王老爷子痛哭，“唉…爹非是要将那女子如何，只是你不该决心娶她为正室。一介青楼女子，买来做妾便罢了，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咱们的家产，还需你来承继…”</p>
齐公子似是多了几分精神，“正室？我娘当年何尝不是正室！你又是如何对她的？晴雨家原本也是东境大族，若不是你们当年包藏祸心，她又何至于此？”</p>
王老头顿时收敛哭声，“时过境迁，爹如今回想起当年，仍是纪念你娘的好处的。如今家中大权旁落，你二弟又是个不成器的，我百年之后，这份家业不知要跟谁的姓了。”</p>
齐公子冷笑，“你活该！当初若不是你贪心不足，见利忘义，何至于此？如今你与那女子也有了骨肉，却又想引我去对付他们母族，无非是舍不得你那几个臭钱罢了！”</p>
王老头语重心长，“鸣渊，你不要如此偏颇。此事早在当初遇到你娘亲之前，便已有了定论。只是当时为父无知无觉，未曾想到此节。今次你入狱，以及之前的晴雨之死，都是四……”</p>
齐鸣渊声色俱厉，“住口！你这顿板子算是白挨了。年过半百的人了，别再祸从口出！”</p>
王老头心下一喜，“好，好！为父不再说了。你那兄弟，恐怕也有些不大光明。我曾问过家中仆人，今番事端，也有他不小功劳。你若得以生还，需提防他们母子才是。”</p>
齐鸣渊兴致缺缺，“你走吧，我不愿与你勾结此等肮脏事。你自己就兄弟不睦，如今又来离间你的亲生儿子，于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家业我看不上，自己留着带进棺材吧。只待我逃离此处，为晴雨报得仇怨……”</p>
“啪啪……”</p>
隔壁空置牢笼之内，林楚凡鼓掌，冰熊撞门，二者缓步而出。</p>
鼓掌声打断了对话的二人，紫烟也面露为难，向着林楚凡看了过去。</p>
林楚凡调侃道，“好一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连我听了也要感动的流泪……哈哈！”</p>
见到林楚凡现身，齐鸣渊剧烈挣扎起来，明明连栅栏边儿都摸不到，却仿佛已经掐住别人的喉咙一般。</p>
结果，只有他自己的喉咙被锁链捆得难受，“林楚凡，我一定要杀了你！”</p>
王老爷子倒是精明，“见过典狱大人！犬子无状，还请您海涵。”</p>
林楚凡这才仔细打量这位王老爷子。半身染血的绸衫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入黑牢探视。此时客套却神完气足，精神矍铄，全无先前步履蹒跚之感。</p>
也不知是这风水宝地疗伤有奇效，还是这对父子飙戏成瘾。</p>
林楚凡客套道，“好说，好说。王老先生觉得这黑牢的环境如何？可需要为令郎置办些干爽华丽的家具？只要钱到位，我们御灵司应有尽有，对标刑部客房也不在话下！”</p>
王老头倒是给面子，“有劳大人费心！稍后待小老儿还家，定有重谢奉上。犬子如今尚有一命尚存，在下对您感激不尽！”</p>
话倒是说的好听，之前提起的业务，一笔也没落到实处。</p>
林楚凡心中不耐，以探监时限为由，将王老爷子打发了，随行的还有丑女紫烟。</p>
等着两人蹒跚着出了门，林楚凡收敛笑意，一只手深入栅栏，使劲儿拍了拍齐鸣渊瘦弱的小脸。</p>
楚凡语出轻蔑，“你别见了我就要打要杀的。须知，那女人就是为了换你一条活命，才自求一死。你应该学会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她一番苦心。”</p>
林楚凡只顾着自己打得爽利，说得痛快，完全不顾齐鸣渊听闻噩耗的反应，哈哈大笑着出了黑牢。</p>
冰熊倒是好奇，齐鸣渊听说‘事情’会作何感想。它一步一回头，却也未曾见到什么离奇之处，兴致缺缺随林楚凡离去。</p>
倒是王老爷子给他提了个醒，他自己的爹还在刑部关押呢。</p>
林楚凡上次身上闹天纹，失手烧了衙门并牢房，也不知自家老头子如何了。</p>
他心里惦记，挥退了前来巴结讨好的狱卒，朝御灵司之外而去。</p>
林楚凡走到半路似乎想起来什么，把蒋图南吆喝近前，“你派几个人，将那黑牢收拾一番。闭关数日，险些将本官熏死！里面可以弄些简洁家具，最好是有个灶台，吃喝也都方便些。”</p>
蒋图南面露苦涩，“大人，您这就是为难小的们了。黑牢之患，前朝积弊久矣，岂是一朝一夕……”</p>
林典狱火起，拎着蒋图南的衣领，抬腿狂踢，“老子就是为难你了！少说什么前后朝南的屁话，我就问你能不能办？不能就给老子滚蛋！正愁没法安插人手，你莫要自讨没趣儿。”</p>
蒋图南快哭了，“能，能，能是能，只是这人手……”</p>
林楚凡摇头，“懒死你们算了！整天就知道吃拿卡要！那里臭的都能熏死老鼠！御灵司白养了你们几十个狱卒是吧？每班轮换两个守门，入内巡视没一次超过一刻钟的，以后再这样，我挨个打折你们双腿。”</p>
看来这位典狱大人是准备常驻黑牢之内了。</p>
蒋图南无法子，便只好捏着鼻子忍下，“这人手一茬，小的也能解决。只是这酬……”</p>
只见林楚凡目光转冷，蒋捕头不敢言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p>
林楚凡冷道，“你给我灵醒些，莫要狡猾到我手里。前些日子收受的贿赂，按照分成，把我那份交紫烟那里。整顿黑牢的花销，你可以从囚犯身上榨！</p>
真够笨的，他们没钱，他们家人也没有么？没有家人，那就出力干活顶工钱！日后探监的费用，也该提一提了。”</p>
林楚凡说着，松开手里的沙包，临走还补了几脚。</p>
他一面嘀咕着，一面领着冰熊向外走。</p>
沙包揉着屁股，一脸难以置信，不由得问出声来，“干活顶工钱？难不成，让那些囚犯交钱上工？”</p>
林楚凡大加赞许，“对！要么交钱，要么上工。活人想偷懒，有本事别入黑牢啊！犯了事，还想有好日子，做梦！”</p>
恶魔终于离去，腿肚子转筋的蒋图南，在一众小弟的搀扶下，回到廊前安歇。</p>
不待他理顺典狱大人的策略方针，只见眼前青衣一闪，伸出一只白嫩酥软的小手。</p>
侍女刁蛮，“公子的吩咐，我可听清楚的。拿钱来！”</p>
紫烟送了齐鸣渊的爹，回程刚好看了一出好戏。</p>
她心里盘算得清楚，这几日林楚凡痴迷修炼，未必清楚详细数目。只要自己抢先一步将钱拿到手，克扣一份填补鸣渊的空缺，回头与少夫人求个情，即便日后事发也不怕的。</p>
反而是鸣渊，他那样子，未必肯认罚款，更不可认他爹的赎金，说不得还要带伤劳工。</p>
此事，还需编撰个名目，劝他接受才好……</p>
蒋捕快不知她内心所想，只好忍痛遵守典狱之令，一边掏钱上缴，一边合计，该找哪些倒霉蛋来干这活。</p>
今日已过去大半，明天一早典狱就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p>
且说林楚凡那边，一路神思不属，也不知想到了何事，丧胆游魂来到刑部遗址。</p>
他们刚过了正门，就被一群捕快围了个正着。吓得他停了遐想，赶紧问冰熊出了何事。</p>
气得冰熊当场啃了他一口，当然是不疼的。</p>
『你这领路的都不知出了何事，我一个跟班知道什么？』</p>
一声朗笑响起，“想不到林典狱自从做了朝官，也学会遵纪守法。不待我发文缉拿，竟自己送上门来，可是准备自投罗网，以求减轻罪责？”</p>
迎头一披挂全服的白面小将，擒着一柄长枪，与周围常服捕快显得格格不入。</p>
林楚凡定睛细看，这不是陈放山么？他为什么在这等着抓我？</p>
我最近很老实的，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儿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