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王者之剑(上)(1 / 2)

阴霾的天空,苍冷的建筑,灰暗的人群,孤寂的灵魂。

是喜是忧,还是喜忧参半?顾之风坐进警车去派出所,被带进隔间。他感觉自己像被审判的约瑟夫·K,也像不愿为自己辩护的莫尔索。可他要努力摆脱荒诞,回到现实世界。

他向警察局的民警提供各种证明,脑海不停闪现那些触痛内心的记忆……他被迫讲述肖正阳的不幸婚姻,讲述带孩子出行的目的……被迫提供孩子的身份证、护照、港澳通行证……被迫给肖正阳打电话,简略叙述自己遇到的麻烦,让他为自己提供证明……被迫给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让他过来为自己证明身份……人要证明自己,有时真的很难……

时间,熬干他所有的耐心,将他熬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心脏,再次绞痛。这是文明社会,留给他的后遗症。那场晕厥,曾使他看到异象。

他想到梵高的孤独,想到卡夫卡的孤独,想到极寒之地因纽特人的孤独。

还有那个凄冷的夜晚,孤独的自己面对荒诞世界产生的无力感。

那是八岁,或者更早时候,一个清寂的夜晚,他孤独地坐在自己的书房,拼一张梵高《星月夜》的拼图。整个星空像旋转的蓝色漩涡,奔涌的激流源源不断涌入神秘时空。

他丢失了一块拼图,找遍整个房间都找不到。他像油画中那棵如火焰般跃动的柏树,深深扎根在黑暗沉寂的虚空。然而,那株若鲜花般绽放的树,失去了一颗心。

“那些柏树总是占据我的思绪——从来没有人把它们画得像我看到它们的样子,这使我惊讶。柏树线条和比例如埃及金字塔及尖碑那么美丽——在晴朗的风景中黑色飞溅。”

他的耳边再没有冷漠的声音,逼迫他学英语、书法、绘画、围棋、钢琴、马术、游泳、滑雪……他的瞳孔里走出一个小人,走进那块空缺拼图背后的灰白空间。

灰白色的世界,犹如洗去金黄色表皮的沙漠。无数瘦骨嶙峋的人,身穿白衣走向伤痕累累的巴别塔。战火摧毁的城市,延伸着干硬的死亡。核污染的废水,飘浮着鱼虾的尸体。枯萎朽败的森林,散落着动物的白骨。硝烟弥漫的空气,弥散着死神的气息……

他,孤独地站在世界中央,成为灰白空间里卑微的存在。无数破败的摩天大楼,长满黑色丑陋的植物,像大地刺出胸腔的白骨。地面上满是被核辐射的畸形生物和被机械改造的奇怪生物。它们像人类留在大地上活的墓志铭,书写着人类对这颗星球犯下的罪恶。

“你来自哪里?”阴霾的天空中传来悲悯的声音。

“我?”他抬头仰望灰云中的白日,看到残破的书籍如受伤的白鸽从云端飘落。

“就是你,从哪里来?”云端没有伸出米开朗基罗《上帝创造亚当》的“上帝之手”,也没有出现使摩西扑倒的大光明。而是缓缓走出一位半机械体半人类的小女孩。

“我来自地球,更确切地说,来自中国!”他望着从云端走来的女孩说。

“这里就是地球。”女孩的声音里羼杂着金属音。

“我生活的地球,和你所处的地球不一样。”他惶恐四顾,不知所措。

“这是被破坏了的地球。”女孩的声音蕴含无限悲伤。

“被破坏的……地球……”他难以置信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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