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9(2 / 2)

这个学弟真是愈来愈--让人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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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周末下午,昔日大学手帕交相约见面,叶秋双手环胸,听着好友述说最近的生活状况,直到听见「孟旸谷」三个字,才有了反应。

「孟旸谷?那家伙找妳做什么?」

「妳认识他?」

叶秋的表情瞬间闪过不悦,但消失得很快。「一点点。他找妳干嘛?」

「他没有找我,只是不断送花,还有邀请我一起吃饭。」

「妳答应了?」

听不出好友询问的语调有异,她实说:「我退还,也没有接受他的邀请。」

「那就好。」吁!松了一口气。

「妳还没回答我,妳认识他吗?」

「恶邻。」像眼前有苍蝇似地挥手,对于孟旸谷,叶秋仅以两字带过,迅速改变话题:「妳跟柏烈旭还有联络吧?」那小子应该不可能不找她。

梁雨萍的注意力成功被这名字所代表的人物移转。

「嗯,我不久前才知道他在『展峰』工作,还有……」忍不住,她对老友数落起柏烈旭瞒她许多事的不满。

待手帕交的抱怨告一段落,叶秋才说:.

「这些我都知道。」

「咦?」不料她会这么说,梁雨萍讶然惊呼。

「他准备CFA考试的资料还是我帮忙找的。」那阵子可忙死她了。

「为什么?」不平衡的感觉直涌心头。「为什么是妳?」

「什么为什么是我?」抓抓头,叶秋一脸困惑。

原谅她,敏捷的思考能力全奉献给昨晚熬夜打牌上头,没办法瞬间解读她质问的语气代表什么。

「他找妳帮忙却不找我。」梁雨萍倾身,发现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她很生气。「他是什么意思?」

「拜托--」就为这点小事生气?啧啧。「妳那时候在准备律师考试,能帮什么忙?」

这么说……「他决定考试是我毕业那年的事了?」

「嗯,CFA考试资格最起码也要有学士学位;正确来说,他准备了半年多--算那小子厉害,第一次考试就让他蒙上了。」

「就算这样,我考完之后他也应该告诉我不是吗?」失落的表情明显可见。

「妳忘了吗?妳应届考上之后就忙着找事务所实习,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联络,再加上那小子要忙毕业考的事--女人,妳在发什么脾气?」叶秋注意到了这点。

「我、我没有发脾气。」

啧,都认识多久了。「非要我戳破不可吗?妳说谎的时候会结巴。」

「我、我哪--」发现她所言属实,梁雨萍恼怒地抿嘴不语。

看吧!叶秋丢给她的白眼像在这么说着。

「妳到底在气什么?」

「我--」梁雨萍认真想了想,大约理出一些头绪。「妳说的对,我是真的动了气。我气妳跟烈旭把我摒除在外,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忙,至少也该让我知道不是吗?」

「妳现在不就知道了?」还有什么好气的?

「问题是,我会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亲口告诉我,而是我自己不小心发现--这两种感觉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叶秋喝了口黑咖啡,让强烈的咖啡因震醒自己奇经八脉,尽力咀嚼好友方才的话意,以她恐怕百年不变的率直,劈头点出:

「听妳的口气像在吃醋,因为我比妳更先知道柏烈旭想做什么,还有我跟他在妳不知道的时候有见过面,妳很介意对吧?」

「我、我、我--」

「别忘了妳说谎的时候会结巴哦。」她提醒。

梁雨萍恼火瞪了她一眼,啜口拿铁,吞进否认的话语。

「承认吧,妳在吃醋。」

「唉……也许吧。」放下杯子,她盯着绵细的奶泡,轻叹了口气。「之前没发现,但我最近仔细回想了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烈旭的言行举止愈来愈成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真的想不起来。

「人都会长大,柏烈旭也下例外,他又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

「是啊。」又是一叹。「感觉上,他好象离我愈来愈远了……」

「拜托!妳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老人家在感叹小孩长大、翅膀硬了,就要离妳而去、远走高飞似的,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妳才二十八,不是八十二!」

「他已经二十四了啊……」再叹。「时间过得真快。」

叶秋险些从椅子上跌倒。「妳这是姐姐对弟弟的感叹?还是其它?」

浓淡适中的眉折起波澜。「其它?」

「说得白一点,妳对柏烈旭有什么感觉?」

「感觉?」

「妳是鹦鹉啊,一直重复我的话。」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只好一直重复啊。」多冤枉。

叶秋撑着下颚的手忽地一滑,整个人突然矮了半截,趴在桌上。

「妳让我开始同情起那小子来了,亲爱的恐龙妹。」

「叶秋,自从妳开始写小说之后,说的话是愈来愈难懂了。」梁雨萍不满地抱恐道:「我知道妳的形容词很丰富,但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恐龙』是什么意思,找自认长得还算能看。」

叶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不小心在公共场所狂笑出声。

「我说的『恐龙』,不是网络上的那只,而是货真假实、在侏罗纪公园里大吼大叫的恐龙,那种用大榔头狠敲牠尾巴,一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痛的古早生物。」败给她。

「什么意思?」「恐龙妹」问道。

「哇呜!」了不起!这样还听不懂。「我说雨萍啊--有没有人说过妳很迟钝?」

「这句话妳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还有陆大哥也说过。

「恐龙的特点除了身体大以外,就是迟钝,明白了吗?」

她点头。「然后呢?」

「我开始怀疑起妳当年律师考试是不是作弊。」后知后觉到这地步,也算是奇迹了。「法官该不会是看妳笨得可怜,才都判妳赢的吧?」

「妳在污辱我的专业。」她气道。

「我在质疑妳的智商。」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参不透、看不清?「那家伙为了妳,可是夙夜匪懈,努力让自己跟妳能并驾其驱;如果妳再执意当个迟钝傻大姐,小心哪天不肖宵小趁妳不注意的时候,把妳身边的好东西抢走,到时妳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身边没什么妳说的好东西。」身为多年好友,也许一开始迷糊,但之后还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叶秋习惯将男人物化成「东西」。

「柏烈旭不就是一个?」

「他是学弟。」叶秋在说什么啊!「别忘了,烈旭是小我四岁的学弟。」

「妳最好把他当作小妳四岁的『男人』看待。」

男……「男人?」梁雨萍不敢置信问。

「难不成他是女人啊?」小笨蛋。

「他当然不是--我指的是,妳说这话有什么含意?」

心直口快的叶秋突然反常住口,熬夜过度的熊猫眼盯着好友许久,最后伸手越过桌面,弹指打上她额心。

「痛!」梁雨萍轻呼。

「妳啊,都二十八了。」她说:「是该考虑重新接纳一份感情的时候了。」

「妳怎么突然说这些……」

「不要让冯定邦的事影响妳一辈子。」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啧,她只是不说而已好不好!「该结束妳那似无止尽的失恋期了吧?」

「妳、妳说什么,我、我听不、听不懂。」

听!都结巴成这个样子了还撑,真不晓得是要撑给谁看。

如果容她当缩头乌龟,她就不叫叶秋!

心念一定,叶秋向前倾身,瞠大眼郑重道: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感情路,那条路也一定有某种形式的终点,想到达就必须开车上路;当然啦,这条路有乘载人数的限制,一定要两个人才能通过交流道、驶进这条感情路--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看地图,也许中途会走错路、会迷路,但只要找对看地图的人,最后一定能抵达。」

梁雨萍沉默了,她不是听不懂叶秋的比喻,只是被人犀利地点出掩藏在心中的软弱,让她觉得难堪,不想让好友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藏得够好,没想到还是被看穿。

只是叶秋话中暗示的那个「看地图的人」竟是柏烈旭?

这实在太奇怪,她无法理解。

偏此时,叶秋又起了个头,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毫无道理地付出,默默努力只求有天能让对方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除了亲情,还有什么能驱使他这么做?尤其是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况下?」

昭然若揭的答案让梁雨萍蹙了眉头。

「妳最好开始想想。」叶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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