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9(2 / 2)

听牛头说,擎缈殿外守殿的雪夔出生于东海流破山,特别的凶残。一般的夔都是昏黑色的,只有它通体雪白。那一身柔暖珍稀的白毛,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决定了,她要用雪夔的毛为鬼头织对手套,应该就能抵消她犯下的罪了吧?

鬼头,等着,我这就去取你的手套!

如果有了雪夔毛手套,你能原谅我吗?

六天的时间如风飞逝,在林花的日夜赶工下,手套终于完成。她很满意自己对他的诚意——没有谁会痛痛快快地交出自己的毛发,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做通了雪夔的思想工作。

目前,只等鬼头验收了。

阎罗大殿如常般寂静阴闷,只听得见勰悫翻动纸页时的沙沙声。

林花死皮赖脸地凑到勰悫身边,黏着他问道:“鬼头!你还在生气吗?”

“我有那么小气吗?”他心不在焉地应着,视线仍然聚焦在身前的文件上。

林花“扑哧”一声笑出来,“有啊,否则也不会现在才和我说话。”她放心了,经过六天,勰悫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他似乎消气了。

“你还喜欢纱织吗?”林花不喜欢把疑问憋在心里,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干脆正面出击。

勰悫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沉吟片刻道:“那是种朋友间的喜欢。”

“她喜欢你吗?”林花的语气酸酸的,心中那股怒气似乎又要爆发了。

鬼头果真喜欢她,虽然他是那么说的,那还不是他作为男人在死要面子。

“不喜欢。”他低声道,“否则她不会嫁给尚淮将军。”

林花的心里更不舒服了,“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你向她告白了?”

“谁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勰悫说得很悲哀。

“什么‘我这样的人’?你有什么不好了?”激动间,她差点冲口而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幸好她及时煞住了口。脸颊没来由地很烫。她为什么要为他脸红耳赤呀?

“我的脸很丑陋。”勰悫的声调,似在叹息。

林花赞同道:“的确是很难看,你不会用法术改变它吗?”

“法术只是暂时的,不能从根本改变。”他的眉心挤成“川”字形,眼睛中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很想,很想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的痛楚,让他远离忧伤。林花忍耐了好久,才管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你去过凡间的韩国吗?那里的整容术很厉害的,你不如去试试?”她似乎有点明白勰悫的悲哀了。从小,因为这副尊容他大概吃了不少苦,所以他才会那么的阴郁,那么的郁郁寡欢,只因,自卑的桎梏已经牢牢锁住他,令他无法解脱。

容貌就这么令他在意吗?美丽的她,自然无法理解一个外表丑陋的人所遭遇的悲哀和不公平的。

“谁敢给阎王的儿子整容?况且凡间的那套只适合凡人。”

“说得也是。”她喃喃道,“不过,鬼头,即使你改变了外貌,你还是你呀,不会是别人。既然不会改变,不如坦然面对,不好吗?”

勰悫叹了叹气,“我无法面对。”

林花柔柔地一笑,“美与丑只是相对的东西,谁能说丑就是绝对的丑了呢?”

勰悫怔住了,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真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如此深奥的话。

“也许是吧。”他展开眉宇,温蕴地笑了。

一见他甩掉忧伤,林花来劲了,她献宝似的拿出她给他编织的手套,得意地塞给他,“这个送你了,它可比‘傻子’的布鞋好一千倍,你要仔细收好。”她故意把纱织的名字念得很含糊。

她很紧张,偷偷观察着勰悫对手套的感受。

勰悫含笑戴到手上,“怎么五个指头是一样长的?这里还漏了好几针呦。”

六天前,他发现她鬼鬼祟祟地行动着,仿佛在干着某种强度很大的体力活似的,身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伤口,直到他看见雪夔毛才知道她在织手套。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从她的梦呓中,他听到那双手套的主人竟然是他——她冒着生命的危险,不过是为了向他道歉。

就在那时,他的气居然全消了——从没有女人对他如此的好。

这些天,他每天半夜都会帮她偷偷地织,没想到最后收口她还是织得一塌糊涂。

林花有些尴尬,“这、这个……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指有多长,不要就还我。”她伸手想抢回。

勰悫一避,玩心忽起,“既然是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你好坏啦,不理你了。”她黑眸微嗔,噘嘴佯作不悦。

幽蓝的灯光之下,她绝美的容颜,如同鲜艳的红莲在月下静静绽放,流动的笑意,恍如被风吹开的层层涟漪,扩散在她明媚的眼眸中,令他不禁怦然为之心动。

他看着她,她可爱的一颦一笑,仿佛像有吸力似的,牢牢吸住他的目光,使他不想、也无法挣脱她身上那强烈的磁场。

不行,不能!勰悫拼命地告诉自己,她明明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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