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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勋奇按了结束通话。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声响到他不得不接。

“我没钱给他,他会打死我!”黄春满在电话那头哭喊道。

“早就跟你说过,要你跟他断绝关系!要你搬到别的地方!要你报警告他伤害!如果被打死,是谁的责任!”成勋奇忍无可忍地大吼出声。

“最后一次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几年前,我就听过几百遍最后一次,只有你会笨到相信他!”

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成勋奇结束了通话。

之后他打了电话给妈妈那区的里长,请里长到妈妈家看一看,需要报警时就报警。他逢年过节都会到里长那里送大礼,为的就是这种时刻的有备无患。

成勋奇进入浴室洗热水澡,把温度调到他无法再忍受,这才啪地一声关掉热水。

他用力捶了下墙壁,骂出一连串脏话。

这也是他谈恋爱时,永远无法涉入太深的原因。对他来说,恋爱只是短暂的甜蜜,感情则代表了长远的责任——他妈妈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他不要另一半也为此担心。

况且,他也担心自己血液中亦有妈妈这样不可理喻的执着,所以他宁可明哲保身,绝不和谁有长远关系。

偶然的寂寞,他可以忍受。况且,恋爱的对象,他还缺吗?今晚在路上不就有一个纪薇了吗?

可他需要的不是纪薇,他想要的是一个会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女人。

脑中闪过方柏珍对着他妈妈大骂的那一幕,他勾唇笑了;但他的笑容很短暂,因为浴室门外持续传来手机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他将莲蓬头的水量开到最大,却还是挡不住电话的声音,他忍到不能再忍后啪地关掉莲蓬头,冲出浴室接起电话——

“喂!”

三十秒后,成勋奇穿上衣服。

一分钟后,他离开了家门,冲向医院急诊室。

方柏珍曾经以为走上医生这条路,就是她这个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小女人可以抬头挺胸之日的开始;谁知道她一入行就碰上台湾医疗五大皆空——内科外科儿科妇产科,外加急诊——全都招不到医生,大闹空城计的“盛况”。

缺少新医生,外科报到人数挂零,年会上看到的都是老先生在走动,医院里外科医师一个当三个用,就是如今的医界常态。

她甚至已经立好遗嘱,也跟纪薇说过如果哪天她过劳死了,就请纪薇开记者会说明医疗人员不堪的处境。

当了医生救了人,她却连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没法子在外婆生前的最后几年好好地陪着老人家;忙到最后,她有时真的不免茫然,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没有离开,好像只是因为累到没力气再做出其它选择了。

这晚在医院值班的方柏珍,在累到极点的状况中,走到护理站准备付钱给总是帮她代订便当的急诊室护理师。急诊室一如往常地人满为患,一不小心就会被旁人撞得七荤八素。

方柏珍还没走到柜台,就被一名妇人给撞开了。

“医生,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我肚子快痛死了!”便秘三天的中年妇人怒气冲冲地向一名男医师问道。

“你已经问三次了!我不是说急诊是依病情轻重来做处置的?前面有一个中风的、一个车祸脑浆都流出来的、一个烫到要截肢的,你告诉我,我要先处理谁?!”已经累到脸色铁青的急诊室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妇人嗓门大了起来。

“去投诉吧,顺便帮忙问电视台还有议员,急诊室里这么多病患,问他们该先处理谁。”方柏珍看着妇人的眼说道。

“神经病!没礼貌!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妇人边骂边离开,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人。

“应该跟国外一样,急诊室一次收费五千起跳,这样就不会便秘三天、失眠两天、流鼻水一整天的也来挂急诊,浪费医疗资源了。”离方柏珍最近的一个住院医师接话道。

“是啊,世界要灭亡了,妖孽满天飞。”另一个护理师也低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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