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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彦就想,他是见过这个人的。当下,他拱手道:“好久不见。当日多谢您了…”但不知要如何称呼?

瞧出恭彦短暂的迟疑,刘次君爽朗地为他解围。“我叫做刘次君,刚从城门郎的位置调进长安县金吾卫营里。我似乎虚长你几岁,以后在街上遇见我的话,看是要学祝晶小弟喊我一声大哥,或是直接叫我名字都可以。”

恭彦笑了,也不别扭,当下就喊:“刘大哥。”

“喂,要收队了。”另一名金吾卫大声喊道。

刘次君应声:“就来。”回头又对恭彦说:“我好久没看到祝晶小弟了,下回有机会的话,你们两个一块来找我喝碗茶吧。”

“好的。”恭彦答应。看着金吾卫收队,将就擒的两名盗匪押向官府的方向。

周遭的人群又恢复了流动,井上恭彦站在人群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突然很想见祝晶一面。

第三章盂兰盆会(2)

当夜里,他作了个梦,梦见祝晶在哭。

他叫他不要哭,但祝晶说:“没办法,恭彦,你看,我这里好痛。”

他低头一看,赫然看见祝晶左胸下破了一个大洞,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就要跳出来。他赶紧伸手压住他的心,但温热的血一收不断溢出指缝;原本透明无色、垂在祝晶脸上的泪痕,竟也变成了红色。

“眼泪若流完了,因为心还是好痛,就只能流血了。”祝晶说。恭彦惊悸不已,猛然醒转过来。窗户朝北,尽管已经敞开,仍吹不进夏日的风,使得学舍里十分闷热。大汗淋漓的他披上薄衣,起身到小院徘徊。

当晚月光皓洁,却只映照出他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坊门开启;他到马肆租了一匹马,顺着南北向的朱雀大街一路往城外奔去。

那个梦让他很不安。他必须见祝晶。立刻。

他在朱雀大街底端的明德门被守门卫士拦下来。

一般外国人在长安,若要做远地旅行,必须向有关单位申请通行的路牒。

井上恭彦以留学长安的名义来到唐国,在修业年限内,暂时没有远行的计划,因此他身上的路牒并未让他拥有出城的许可。

被栏下时,恭彦试着与卫士解释:“我只是要去终南山。终南山分属长安万年县和长安县的管辖,是中京的郊区,我并没有要远行外地,还请各位大人通融。”尽管恭彦说的没错,终南山虽在长安城外,主要山群确实是分属京兆两县;而上级并未严格规定,被限制只能在长安活动的外国人不能到长安的郊区。

但因为史无前例,因此守城卫士不敢轻易放行。

其中一名卫士见恭彦神情颇为焦急,考虑片刻后才道:“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上头,如果上头说没问题,我们也会放行。不过那要花一点时间,请你在一旁稍后,好吗?”

恭彦不喜欢这样,但也不能说不好。正烦恼时,左近处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

那年轻的金吾卫招呼道:“这不是恭彦老弟吗?”唔,就说他是个会装熟的人吧。“怎么站在这里?咦?你牵着马,是要出城吗?”

恭彦连忙回应:“刘大哥,真巧,又相遇了。对的,我要去终南山找祝晶。”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呃…嗯。”终于猜到并了解状况后,刘次君拍了拍先前那名正打算要骑马去官署通报上层的卫士肩膀,挤眉弄眼

地说:“得了吧,弟兄。你不会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去劳烦上面的吧?最近上头因为在宫里出了一些小问题正烦着呢!听说好几个不长脑袋、不会判断事情轻重、一遇到一些小问题就往上头请示的家伙都被降级了呢。你真带种,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候,还敢去问上面的喔。”那守城卫士听得额头直冒汗。

“真的吗?”是有听说最近上级心情不太好,但不知道有“不好”到这种草木皆兵的程度呢。

“是真的。”刘次君语气转为严肃地说:“站在同袍的立场,我得说句真心话。要我是你,我会赶紧让这个人出城。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可疑的罪犯,何况南山确实算是京城的郊野,不是外地啊。我还听说,咱们皇上对这批新来的日本留学生很礼遇呢,想必也是不禁止他们去南山礼佛、踏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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