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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抓着手中的拉玛苏泥板,她低着头,转身快步走开,匆匆远离现场这一团混乱。

途中她不时回头张望,害怕那些人再追来。

那家伙和她一样是黄种人,天知道别人会不会以为她和他是一夥的,让她总觉得街上的每个人都在看她。

坐上公车之后,她看着窗外的市集和街景,没有人跟着她,没有人特别注意她,让她小小松了口气。

当她回到旅馆,关上门、扣上锁,在床上坐下时,才发现自己手心仍在冒汗。

她放下怀中的泥板,把身上的斜背包放到床上,打开冷气。

巴格达气候炎热,她套着长袍走动,早已汗流浃背,她脱下长袍,看见那块拉玛苏泥板上都被她摸湿了一块,还被敲坏了一小角,她心痛了一下,害怕它还有其他地方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被敲坏,她忙拿着它来到书桌旁,打开桌灯,在灯下细细查看。

它的状况乍一看情况还好,然后她很快就发现它的胸口有道裂缝。

「可恶。」

她暗咒一声,却在下一瞬间发现,那裂缝看起来很不自然,或者该说,裂开的地方和旁边的颜色不太对。

她愣了一下,将台灯拉得更近,低头再瞧,赫然发现,裂开的那边颜色真的不一样,事实上是有几块地方颜色不一样,她愣了一愣,把泥板在灯光下倾斜,果然发现这泥板上的这几块颜色有极细微的差异,不只在胸口上,脸上的胡子那儿也有,这几处地方本身就有些剥落,之前她在市集里看到时,还以为那是因为岁月的侵蚀,所以保存的没有像她那块那么完整。

可如今,在灯光下细瞧,她才发现那不是时光或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之前见过这情况,泥板的颜色不一样,有时是因为作假,但这不是假的,家里那块石板她看太多遍了,这鹰翼飞扬的模样、和脚上的筋肉,旁边的花样,在在都显示这是同一个工匠做的。

不过,偶而也会有后人仿做仿得很真。

然后,不知哪来的冲动,让她忍不住以手指轻触那块裂痕,上头的泥石剥落了些许下来,显露出其下和一旁相同的颜色,底下那儿的纹路看起来更像原来就有的。

心头蓦地一跳。

不会吧?该不会是——

刹那间,有些激动,她小心放下泥板,拿出行李箱中的工具包,找出粉刷和小镊子,在灯光下,小心翼翼的开始清理它。

日光在窗外移动,她坐在桌前,因为太过专心,没有察觉时光的飞逝。

天色渐渐黑了,明月爬到夜空上。

当她停下手边工作时,早已是深夜时分,人们早就关灯睡去大半夜了。

可她醒着,而她手上的泥板,所有颜色不一样的地方,都被她清了下来,显露出其下的模样。

第1章(2)

凌晨,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她终于完工。

在整理到一半时,她就已经看出它是什么,当她完完全全把它清理乾净,当她让自己停下动作,放下刷子与镊子,看着它的这一刻,她心跳加快,喉咙不由自主的紧缩起来。

不是拉玛苏。

老天。

她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凝视着眼前美丽的浮雕,看着它胸上那优美的曲线,和它强壮的狮爪。

是阿帕莎苏。

守门的拉玛苏通常是一对的,一对男性的拉玛苏。

像这样一公一母的拉玛苏和阿帕莎苏十分罕见,她不记得自己曾见过。

这个地区,几千年来一直处于男尊女卑的状态,或许因为如此,不知何年何月,不知是谁,拿了泥石重新遮盖塑造了它,让它由女变男。

她不知遮掩它的人,是因为它那美丽裸露的胸部,还是因为它自信坚强的微笑,或是因为它强而有力的模样,抑或是为了挽救这美丽的浮雕被其他人毁坏掉,所以那人才要将其遮盖起来。

无论如何,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它被遮住了,敷上了泥石,照着它伴侣的模样,形塑成拉玛苏,因为如此,它才被保留得如此完美。 灯光下,眼前的阿帕莎苏彷佛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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