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初啼（1 / 2）

凡人生产后产妇须坐月子，修士产子却不必，李圭之母葛清亦是修士，用了其师琼桃老姥所赐归元膏后即可下地行走，此时正于黄花梨千工拔步床的外廊中缓步行走哄着儿子，外廊两侧放下藤黄玉蚕障光纱帘，外廊周围遍挂菖蒲、艾草、五色草药锦囊，葛清之夫李虞在外廊里面上带笑负手而立，小道童得了家主李擒龙的交代走到李虞房外隔着竹帘低头拱手“启禀少爷，老爷遣我来请少爷、少夫人去厨间用饭”

屋内李虞听见说了声知道了，葛清听见小道童的声音将哄睡的婴儿放进拔步床主榻东侧的紫檀雕五子登科围板婴儿床里，招来侍候在外间的灵婢嘱咐她们俩看顾好孩子，去外廊红木盆中洗了把脸，返身去外廊西侧取了件素色褙子另取一件窄袖合领外衫并鹅黄百褶裙，又去拔步床里间梳妆台上取了根银凤衔珠簪把头发盘起，穿上淡黄藤编鞋，看了看睡觉的儿子俯在他胖嘟嘟的婴儿肥脸亲了一口便去拔步床外廊和丈夫一同掀起障光纱帘出了拔步床，又走几步掀开竹帘出得门来，小道童见了夫妇二人忙上前笑着道贺“童儿恭祝少爷、少夫人弄璋之喜，祝小少爷长命百岁富贵绵延”

李虞并葛清听了亦面上带笑，李虞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麦芽糖给了他，葛清把手里拿着的五色药草香囊给了他，一童二主不徐不疾向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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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家主李擒龙去厨房嘱咐家中厨娘做菜后自己搬了个小胡凳坐在厨房廊下拿着蒲扇于小砂炉上煮着艾叶汤，夏日里山中蚊虫多，李擒龙怕孙儿被蚊虫叮咬亲自煮着艾叶汤，待会煮好温着叫儿子儿媳吃完饭拿去给孙儿擦洗身子，这边艾叶汤刚煮好，抬头就见儿子儿媳不徐不疾缓步向厨房走来，李擒龙起身掸了掸道袍负手而立。

李虞葛清夫妇俩走到李擒龙近前见礼“儿子、儿媳见过父亲”

李擒龙伸手虚扶“无须多礼，快来吃饭吧”

李虞葛清随着李擒龙进到厨房，葛清去碗橱取了碗筷摆好，等李擒龙坐下后才和丈夫一同入座，此时菜也做好了，一个豆腐炒肉末，一个笋干炒腊肉，一个鲫鱼汤，两菜一汤俱用土陶盆盛着，又一大盆金黄色粟米饭，一小盆清粥，三人吃完饭，李擒龙见饭菜还够厨娘和小道童吃的便对厨娘说“饭菜尚富余，贫道一家三口已吃饱了，剩下的饭菜去灶上热一热，你和童儿吃罢，贫道和儿子儿媳去院中走走，顺便招呼童儿吃饭”，说罢起身。

厨娘低头行了礼，将剩下的饭菜拿去灶上热了，李擒龙同儿子儿媳走出厨房去院中散步，李擒龙在前边负手而行，儿子儿媳在身后携手并进，走了几百步后李擒龙开口“儿啊，如今你媳妇已为你生下后代，她的情劫已过，为父打算在孙儿满月前借宗门信鹤传讯你媳妇的师父琼桃老姥，你意下如何？”

李虞闻言松开妻子的手对李擒龙拱手回答“回禀父亲，清儿生产前就同我说过，情劫一过她就要回归山门少履人间，儿子亦知道娲皇宫的规矩，此事凭父亲做主”

李擒龙一叹，转身对儿媳说“儿媳妇，为父和你夫君都知道娲皇宫的规矩，你如今已度过情劫，为父的打算你也听到了，你意下如何？”

葛清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又看了看站在几步开外的公爹，低头说“回禀方丈，师父当初送我到鹤鸣山时说过，我的情劫过后她老人家就会来接我回山，今日我已收到娲皇宫信鹤传讯，师父说我既为人妻为人母便不该抛夫弃子，如此行径于道相违，她老人家命我照顾孩儿到满月，此后逢您寿辰再来鹤鸣山见夫君和孩儿，还望方丈海涵”

葛清说完躬身拱手行了一记大礼，李擒龙见了复长叹一声说“罢了，娲皇宫的规矩贫道清楚，当年李虞他娘也是这样，能见孩子总比见不到的好，明日用宗门信鹤给你师父传讯，请她来吃外孙的满月酒”，李擒龙说完转身踏月而去，李虞和葛清两个相顾无言，默默牵着手回房看孩子去了。

李擒龙见儿子儿媳走了，独自在院里散步，走到大门时见小道童正坐在院墙上和墙外的老樟树聊天，小道童见他来了慌忙下了院墙，李擒龙等他下了院墙板起脸对他说“下次不能在淘气了，你母亲在厨间热着饭在等你，还不去吃饭？”

小道童对李擒龙一稽首拔腿就跑，李擒龙抚须看着他望厨房去才转身和老樟树聊起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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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婴儿满月，李家院门大开，院里门前俱是山下村民和观中道众帮着搭棚摆桌，村妇们三五成群洗菜切菜，青年列队搬柴垒灶，小童和小道童来回奔走嬉戏，老人们聚在一起边煮茶边聊着家长里短，山上祖师观的都厨自告奋勇亲自前来做掌席师傅，这位都厨俗家有个酒楼，本人亦好做菜，不认识的乍一看这位都厨身着麻衣戴着围裙的样子和凡人厨子别无二致，只有祖师观的老道士、中年道士、青年道士和小道童才知道这位都厨的能耐，凡吃过他做的饭菜的没有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的。

平日里在山上也是这位都厨带着一众道士开荒种菜锄地耕田以供观里吃，倘有富余的还能叫家里酒楼伙计上山以时价购买换些铜板碎银为观里增加收入，观中诸道老的老小的小平日里的饭菜可以粗茶淡饭，但逢节庆就用卖菜的钱去山下农家以时价买些鸡鸭再去山腰潭里打些鱼以教观中一众老小补充营养，因此李擒龙对他犹为信任。

本来李擒龙是不打算让他来的，为了自家事耽搁了观里事务总是不佳，可都厨几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方丈不必多虑，观中留守道众我已命酒楼送上饭菜，和今天令孙满月饭菜一样，饿不着他们的。”

李擒龙听罢只得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为我家事而令道众挨饿非真修所为”，又一拱手说“劳烦都厨今日为我家事奔忙，贫道那还有些龙虎山送的灵茶，待贫道孙儿满月后送你”

都厨一听忙说“方丈放心，道众们断不会挨饿，，您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办满月宴做饭菜怎么厚颜收您的灵茶？”

李擒龙故意把脸一沉“怎么，莫非是嫌礼薄？”

都厨见李擒龙面色不虞只得拱手“方丈厚爱，贫道愧领了”

李擒龙这才面带笑意“老徐，从师伯那算你是我师弟，我知道你父母根骨不好只得筑基，这点灵茶拿去为二老调理调理身子吧，也别嫌少啊，我也只有这点灵茶了”

都厨一听心里感动把胸脯一拍说“方丈您放心，今天来赴宴不论是有道高真还是山下村民，我老徐保准让他们吃好喝好！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