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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画完早点撤,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郁宁把注意力放在画板上,清澈的冰湖倒映蔚蓝的天空,苍穹山脉连接在世界尽头。

作品出自绘画者的笔,美景珍藏在观赏人的心。

郁宁状态不错,他起稿很快,学着向霖的方法,只勾勒轮廓,把色彩细节存在脑海里。仅用了半个小时,郁宁起身,收拢画板。

季南枫把工具搬上车,“难得啊,这么快。”

他都做好到点绑人的打算了。

郁宁:“记在脑子里,剩下的回去画。”

“不赖,觉悟终于高了。”季南枫背上画板,“走吧。”

郁宁停在原地,“说好的一个小时,还没到。”

季南枫回身,“你还想干嘛。”

郁宁抓着他的手腕,往冰河里面带,“去滑冰。”

季南枫:“你三岁吗?还玩这个?”

“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最美的风景绝不甘心于欣赏,还要彻底融入其中。

郁宁身体弱、又怕冷,他今天不尝试,以后更没有机会。

对外行人来说,所谓的绘画,就是把现实生活中的景物,通过临摹的方式,复刻到画板上。

对于郁宁来说,绘画并不止于此。每幅作品都有灵魂,想要绘刻灵魂,绝不仅仅画出表象,而要真正融入到画中,感受它的生命力。

郁宁难得高兴,季南枫虽心有余悸,但也不忍拒绝。

他被郁宁拉着,往湖中央走。冰面很滑,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他们步子不快,几乎是滑动的方式,两个人都戴着厚实手套,但拉得很稳,郁宁能摸出季南枫的手指轮廓,很长,也很热。

他们上次牵手,应该是幼儿园中班。

那天外出活动,老师让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听到该消息,最后一排的季南枫迅速跑到第一排,用自己玩了细沙子、摸了牛奶糖,黏糊糊又脏兮兮的油手,紧紧抓住了郁宁。

季南枫不仅弄脏郁宁的手,还蹭花了他的新衣服,大摇大摆拉着他乱晃。

当年,小小的郁宁甩不开脏脏的手,他委屈到大哭,季南枫却嬉皮笑脸。他受批评、肯道歉,但就是不放手。

郁宁收回思绪,看着身旁,拉着他缓慢往前的季南枫,对方步子迈得小心,手握得很紧,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生怕他会摔倒。

郁宁调换方式,十指相扣。

“喂,虽然我知道我很帅,但你再这么看,我可要收钱了。”

“不看就不看。”郁宁收回目光,滑着步子,迅速冲出去。

季南枫:“慢点!摔了怎么办?”

两个人紧紧牵扯,季南枫跟着向前。

郁宁加速加速,“不怕,要摔的时候,你会抱住我。”

“做梦吧!如果要摔,我得先自保。”

“你会的。”说着,郁宁松开手,拼命向前,“来追我。”

“你幼不幼稚,快停……小心!”

在一瞬间,季南极速冲出,湖面宽广,地表很滑,一旦加速就很难停下来。

季南枫追上了郁宁,却无法控制速度,彼此紧紧相拥,一同摔了下去。

郁宁在下,季南枫在上。

季南枫胳膊拖着他的腰和肩膀,最大程度减小后背和冰面的撞击。

“没事吧?”季南枫支在他上方,满脸担心。

“我就说你会抱住我。”

他避开郁宁的目光,“赶紧起来。”

“等一下。”郁宁躺在冰面上,注视着季南枫的脸。

季南枫被他的目光吸引,“怎么了?”

郁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季南枫:“哪相识?”

郁宁:“在梦里。”

郁宁死死抓住他,“我梦到我躺在地上,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却起不来。梦里的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就快要不行了。”

“你当时跑过来,就这样趴在我身边,为我做心肺复苏。”

“可我明明已经不行了,你还是不放弃,拼尽全力抢救我。”

“你不停喊我,不许我睡,让我醒过来,命令我不要死,逼我睁开眼看着你。”

“你还对我说……”

“说他妈你大爷!”季南枫讨厌这个话题,“以后早点睡,别再熬夜画画,就不会做这种狗屁烂梦。”

“起来。”季南枫拽他,却又被阻拦。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你不仅帮我做心肺复苏,还做人工呼吸,嘴对嘴,就像接吻。”

雾气弥漫,天空飘起了细腻的雪花。

不知叙述者是否有意,但倾听者动了心。某些言语,带着蛊惑性的指引。

更何况,郁宁闭了眼。

季南枫托着他的肩膀,身体随地心引力靠近。

世界安静无声,季南枫能听到胸腔不安分的心跳,手背承托的冰面很凉,心脏却热烈滚烫。

季南枫持续下移,微微战栗的空气里,藏着不安分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郁宁温度,还有即将触碰的柔软……

“喂,你们干嘛呢?”

“不要躺在那里,危险。”

“冰面没有冻实,危险!”

“快回来,会掉下去的!

郁宁最先睁眼,迅速推开了他。

从冰上起来,到划蹭过去,再回到车上,彼此毫无交流。

车内开着暖风,郁宁怀里是热腾腾的暖手宝。车开出去十几公里,季南枫才不尴不尬地开口,“还想去哪玩?”

郁宁:“我饿了。”

季南枫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说好的一个小时,竟然呆了两个半小时。

季南枫:“先去吃饭。”

车沿着国道往外开,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宁市。

郁宁对这座城市不熟,饭店是季南枫挑的,在他家连锁酒店的星级餐厅。

他们在观景最好的房间,享受着美味佳肴。

饭吃饱,已是下午三点,郁宁感到疲乏,“回去吧。”

“楼上有酒店,你先洗个澡咱们再走。”季南枫说:“那里有浴缸,泡泡身子舒服。”

刚才在冰上躺了太久,到现在,郁宁身子还是凉的。

季南枫开了套房,郁宁用主卧的浴室,季南枫则在外面洗澡。

豪华浴缸宽敞舒适,郁宁靠在里面,很快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季南枫过来敲门,“还没洗完?”

郁宁惊醒,从水中探出,“嗯,快了。”

季南枫:“洗太久,该出来了。”

浴室的门打开,郁宁脸色发红,浴袍绑得乱七八糟,胸前的粉红皮肤若隐若现。

季南枫喉咙发干,“没有不舒服吧?”

郁宁打了个哈欠,“没,但有点困。”

季南枫看表,“去睡会儿吧,咱们吃了晚饭再走。”

“这样会赶不上。”他们要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回去,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没事,我等他们熄灯再过去。”季南枫掀开被子,“睡会儿吧。”

睡了几天硬板床,柔软的双人床让人毫无抵抗力。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郁宁睡得很实,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季南枫叫了他两声,郁宁毫无动静。

不详的预感袭来,季南枫轻贴郁宁的额头。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赶到酒店,对上了季南枫怒气冲冲的脸。

宋医生是季南枫爸爸的朋友,刚好在宁市出差。

宋医生走出房间,和季南枫说:“普通的风寒导致的高烧,问题不大。”

“我给他打了退烧针,不过,考虑他的心脏和身体机能较弱,药物用的比较温和,退烧效果会差一点。”

宋医生塞给他盒退烧贴,“时刻关注患者的体温,如果一个小时后,还在三十八度五以上,可使用些物理方法辅助退烧。

送走宋医生,季南枫坐回床边,轻轻撩开郁宁的额发。对方脸色潮红,头发被汗水浸透。

季南枫:“你觉得怎么样?”

郁宁处于半梦半醒间,声音很软,“热。”

季南枫贴他额头,烫得要命,“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非要出来,郁宁也不会发烧,更不会有这一些列的事。

之前在冰面,他该立即把郁宁拉起来。

郁宁看着很虚弱,声音有些哑,“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季南枫更烦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挣这个?别管谁的原因,都害你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困。”

“那你睡,不说了。”

季南枫就坐在他旁边,用纱布帮他擦拭额头、耳根和手臂。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郁宁的体温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向着更严重的趋势发展。

郁宁眉心皱得深,呼吸也开始急促。他体质本就弱,心脏的承受力有限,比普通人的高烧更痛苦。

季南枫:“还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郁宁抓握心口,只是摇摇头。

季南枫读过不少心脏相关症状的书籍,书上说,像郁宁这种情况,高烧越不退,对他心脏的损伤就越大。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季南枫丢掉沾了水的纱布,拨通了客房电话。

“小季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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