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 2)

  再荒诞,也是唯一答案。

  琴中竹山的雨停了,言兰歇息片刻。

  李修问:“教兰兰你弹琴下棋的师傅,姓什么?”

  言兰答:“弹琴不杂谈。”

  李修慢条斯理喝茶,自顾自说:“我有过猜疑。管先生的唯一女弟子,怎么水准那么下堕?我一点也没想到,会有人冒名顶替。原来世风日下,调都定不准的妖魔鬼怪,都出来沽名钓誉了。”

  言兰不置一词。

  李修想了想,说:“你师傅姓管的话,是我配不上兰兰你了,我给你做垫脚的雕花凳子怎么样?”

  言兰看了他一眼,慢慢弹第三首。

  高山流水觅知音,只弹七十二式滚拂那段。

  春雨已经下大了,雨声还是水声,水声还是琴声,无从细分。

  李修还要叽咕,书室敞敞亮亮,只有两个人。

  言兰停下琴音,说:“什么叫高攀?情又不是算账,怎么可能总是平的?药材铺,小铜秤抓中药,几两人参,几两枸杞,才要拨得精细。”

  他说:“但我得想想,高攀的情缘,能不能长久。”

  阿兰说:“你是贵公子,我是乡下妞,你存款很多,我只有蔬菜,我虽然高攀,但我不理亏,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想悔婚,已经晚了,你本领再高,也踏不出茶坡村。”

  李修听笑了,说:“我是说……”

  阿兰说:“你怎么不说,今天只有半场演奏会,因为你的朋友们不赏脸,他们看不起乡下人,更不想白出钱呢。你是好心,看着手表撒谎,如果你从头到尾没通知过他们,根本不用看手表。你等谁呢?”

  阿修轻叹,阿兰的智商忽高忽低。

  言兰说:“没有关系,师傅说过,没人听也要弹完。阿修,你不要啰啰嗦嗦,钱是照算的,你要付账的。”

  李修嗯了一声。

  雨声里,阿兰定心定气,弹了一套长长的《广陵散》。

  四首琴曲,一小时演奏会,做足功夫,收工收尾。

  阿兰很无所谓,她师傅活到现在,一样吃不开。

  这样过时的本领,她这样过时的人,哪有熙熙攘攘的利益,更动人心怀?

  只有阿修这个笨人,买她的账。

  言兰将琴收好,说:“阿修,我知道你家在哪,你悔婚,我就放火烧了你家,还有隔壁你父母家。”

  李修哭笑不得。

  阿兰说:“你快搬琴桌,快开车回家,这讨厌的春天,讨厌的雨。”

  阿修看阿兰穿着漂亮的旗袍,抱着琴,冒雨上车了。

  他负责搬琴桌,搬梅瓶,搬香炉,用篷布遮好,还有开车。

  他回头看这个冷冷清清的儿童书室,阿兰是活在理想之中的人,雨多么冷,她的脸上有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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