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豫州(下)168(1 / 2)

  真定已有决断。

  长亭手往袖里缩了缩,下意识抬头看向蒙拓,恰逢其时蒙拓眼神看了过来,两人对视,蒙拓朝长亭轻轻摇头。

  不要慌。

  无论真定如何决断,都有后路可走,马不下海,船不上道,都各有各的法子,最坏最坏的结局无非是真定下死手保陆纷,那都没关系,就算石猛坐山观虎斗,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蒙拓眼神向下移,长亭跟着往下看。

  蒙拓的手藏在袖中朝她握紧拳头,长亭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把手握成一个拳头。

  娥眉脚下走得急,气氛诡异,只能听见她绣鞋踏在木板上绵匝的声音,双手捧着一封信,恭谨地高过头顶递给大长公主。

  “…冀幽二州为大患,时令萧条,上无负天下,掣制于民…”真定大长公主半身斜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地背信中的内容,背着背着便笑起来,“秦相雍是士子,一身士子臭脾性,写一封恐吓勒索信也做出一番三骈九叩的文章来。”

  长亭也面不改色地埋首听。

  “只要陆家帮他弹压幽、冀二州,那本账册…”真定大长公主“呼”地一声朝空中吹了一口气儿,“便可烟消云散去。”

  信就被她随手放在小斋案上,真定大长公主眼风扫了眼便赶紧移开。

  好像信很烫手。

  “秦相雍说他可竭力保持缄默至三月,如果京都的桃花都开了,回信还没到,他便放任朝中风向自流了。”真定大长公主捂着披风,闷声轻咳两下,娥眉赶紧起身帮忙顺气儿,真定大长公主将娥眉的手一把推开,继续道,“陆家门高位重,天下尽知。人站得高了,脚上有团泥,底下人都看得真真儿的,更何况若放任自流了,陆纷的身上沾的就不是泥了,是墨汁,洗都洗不干净。”

  长亭心一点一点向下沉。

  真定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还是难亲手舍弃自己的儿子对吗?

  陆纷身上有泥,有墨,哪怕是沾了粪水,都是罪有应得!

  长亭埋下头,上牙磕下牙,脑子转得极快,还有哪几条后路来着?哥哥暂时不能回陆家了,只能借石家的势卷土重来…还有她与阿宁,应该怎么做?装作懂事知事?还是跋扈不逊?还是暂时忍气吞声…

  “秦相雍的这封信,不用回了。”

  真定大长公主一句话陡然打断长亭思虑。

  不用回了….?

  秦相雍说三月没收到回信,就不会再下手弹压——这只是个好听的说法,恐怕到那个时候,他不仅不会下手弹压,甚至还会挑唆旁人渔翁得利!

  长亭一蹙眉,将左耳侧过去,她觉得自己没有听清。

  真定大长公主耷拉下眼来,眼白比眼仁多,神情极为疲惫,“陆纷身上的脏水擦不干净了,我只希望陆家不要受到牵连。”

  山户人家被毒蛇咬了手臂,若手臂保不住了,那就砍了吧…

  长亭五味陈杂,一时无言。

  觉得很奇怪,没得逞的时候想方设法都想达到目的,可一旦真定表明态度之后,反而束手束脚不知该走哪条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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