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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居说好,轻轻走过去,往椅子上坐下,想问问他为何毫无兆头地赐了她帝师的称号。
只是话意涌到唇边,又被屋内尴尬的气氛生生咽了下去。
那厢陈定川也坐下来,离得很近,注目良久,方终于张口,话头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低声道:“今日请帝师前来,只是因为……朕至今未娶皇后……”
“啊,是。”李时居其实不大明白,这件事同帝师有什么干系。
陈定川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未娶皇后,只因一事……心仪之人并非女子,该如何是好?”
亲了那么多回,两人心知肚明,陛下的心仪之人到底是谁,只是李时居不明白,眼下又没有旁人,他干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地说话。
难道是隔墙有耳?
新朝刚刚尘埃落地,尚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李时居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陛下,您糊涂啊陛下!现在大局初定,儿女情长应抛一边,您要牢记初心使命,强基建绘蓝图,谱写我朝高质量发展新篇章呐!”
还以为他会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然而陈定川眼底却流露出一点淡淡的哀伤。
其实他是这么想的,先前一直以为李时居是寒门之女,在未能成就功名之前,不会乐意成为他的皇后。
然而既然她是李慎的女儿,武德侯府的千金大小姐,那么功名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太想得到了她了,肖想了整整三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深。如果他必须有一位相濡以沫的夫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李时居。
可他是皇帝,站在他身边的,是皇后,如果说大臣们不乐意他娶一位女扮男装的寒门女子,那么武德侯的女儿,应当是最好的人选。
不知道该如何同李时居坦白,他已经知晓她最后的底牌,试探着问了问,但她似乎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来回地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陈定川咳了一声,声音又低了下去:“无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朕都很……都很喜欢……”
话说得这么明白,在装傻就是不过去了。李时居很赧然,觉得周身越来越热,猛地站起来,拜了一拜,“陛下,我还有事……”
陈定川却再也不想逃避了,目下他已是九五之尊,她是侯爵千金,他们之间,从来就没什么障碍。
他伸出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揽在怀里。
是吓了一跳,但李时居却没有躲开,沉水香裹住全身,恬静而美好,耳畔涌起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初始跳得凶猛,后来慢慢匀净,与他淡淡的呼吸声丝丝合扣,绵绵不断。
“居儿。”他的吻温柔地落下来。
“嗯。”李时居晕得七荤八素,下意识应和着。
他拥抱着她,慢慢转过殿室内的屏风,两双皂靴无声地踩在栽绒地毯上,等李时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天子的内寝。
金丝绒的垂帘严严实实挂着,屋子里很昏暗,角落的香炉上烟雾缭绕,李时居此刻内心却一片清明,前所未有的清明。
唇瓣分离,两人无声地对视,久未言语。幽暗的光线中,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疯狂发酵。
“我想好了。”李时居含含糊糊地颤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机会难得,晚上我不好进宫来。”
态度有些模糊,他却反应过来,这是愿意同他成亲了的意思吗?
陈定川欣喜若狂,内寝的垂帘和沉水香其实不过是个巧合,在颁出圣旨之前,竟是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她有眼光、有计谋、有胆识,从来就不是稚嫩的寻常女子,他敬重她,想来她也认准了他。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唇角牵动,他深情地捧住她的脸,目光灼灼,然后拉下了她肩头的衣衫,低头吻了下去。
什么都听不到了,风声、叶声、钟摆声都杳杳远去,只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嘴唇和坚实的臂膀。
李时居闭上双眼,倒在无垠的龙床上,身下被褥丝滑柔软,一片温热的腹肌贴上来,她心中却古怪地涌起一个念头——
早知道陈定川这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早点把洞房才能办的事儿办了多好。
第142章 民心
对于陈定川来说, 二十七年的人生,头一回尝到了这般滋味,整个人就像快要燃烧起来了。
前头还算顺利, 他是读过书的, 知道这事上姑娘家要吃亏,所以一路体贴而温存, 只是到了最后关头, 他反倒硬生生克制住了。
“怕你太疼。”陈定川撑着上半身, 注视臂弯里那张鬓发散乱、两颊绯红的脸庞。
李时居也有点怕,想了想,她哑着嗓子问:“要不臣与陛下换个位置?”
陈定川的脸更烫了, 怎么办, 他的心上人就是不同寻常, 就连头一次, 都要玩些与众不同的花样。
啊, 往后的日子,该有多满足啊。
于是按照她的提议,两人掉了个个儿。李时居宛如身处主战场, 立时找回了主动权, 心情放松下来,事情办得也就顺利多了。
朱紫官袍与明黄龙袍缠在一处,再然后, 帐纱落下, 龙榻迎来一片长久到仿佛不知停歇的颤抖。
不过屋内的两人并不知道,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雪白冰轮缓缓升至中天,云翳散开, 月渡东墙。
紫宸殿窗外有一盆极其名贵的昙花,此时正迎着晚风缓缓绽放,清澄颜色,完满无缺。
三个时辰过去了,陛下和帝师一直在殿内说话,连晚膳都没叫,小太监捧着托盘站在廊下踟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童大珰走过来,微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膳盘,拿了粒金瓜子放入他手心,轻声道:“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小太监一叠声地点头感谢,低着头快步跑远了。而童子昂在廊下站了片刻,微笑着垂下眸子,将宁静重新还给了龙榻上提心吊胆不敢出声的天子和帝师。
幸好他们要办的事儿已经成功办了三回,眼下两人只是依偎在一起,四臂纠缠,不留一点罅隙,呼吸连着呼吸,一样的心跳如雷。
身上汗津津的,很热,又有点饿,他踢开被子,把脸枕在她的颈窝里,一边细嗅她恬淡的体香,一边喃喃念她的名字。
“居儿,还疼吗?”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细腻湿涩的耳垂。
“不疼了。”李时居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双眼。
她心中想着另一件事,“所以你为什么忽然让我当帝师呀?”
陈定川抚了抚额头,“一品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想要吗?”
“也不是……”方才颠鸾倒凤时,系统响了一声,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就代表她已经完成了最终任务。
既然已经坦诚相见,陈定川感觉心里的话就好说多了。
他侧过身,注视着她汗湿的额发,玲珑的额头和鼻尖,“作为帝师,你见我不必下跪,还可以处处规劝我,另有万两黄金,一套府邸……”
条件实在诱人,她露出了财迷心窍的目光,“当真?”
“真的,宅子我都给你选好了,就在东华门外,无论你愿不愿意当……皇后,宫外永远有属于你的栖身之所。”
他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地猜中她心思。确实,皇后这个位置,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就算科举改革顺利,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可是皇后和帝师是一人,满朝文武能答应吗。
枕边人的目光写满期待,但李时居还是不想答应,她婉转地说:“我得想想……至少,你得让我回去问问爹娘吧?”
陈定川说好,“不急。”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轻轻笑着道:“天子亲自登门,恳求武德侯将女儿嫁给朕,朕想他应该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