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新开始14（2 / 2）

“你说过索尔不会死，你们贝尼也不会死吗？”

“是的。”

星义从床上跳起来。

“阿迪尼，听我把话说完。整个宇宙中，只有在地球上动物和星球的管理者之间才会互相攻击，这是宇宙的常识。所以在马赫拉上，任何野生动物都不具有攻击性，我们也不会去捕杀任何动物。”

“常识？抱歉，我连常识也没有，看来我真的很危险。”星义退到房间的一角，尽量远离法尔森，“我是从一个杀戮和被杀戮的世界里来的，你现在告诉我你们的世界里没有匮乏、疾病，甚至死亡，难怪你们瞧不起人类呢。你说得不错，我们是最危险、最野蛮的！我是不是可以断言你们也没有眼泪？没有失去同伴的痛苦，没有亲人离世的忧伤。不好意思，你们的永生我无福消受，你们也根本不理解人类！冠冕堂皇地说着什么与我面对面是极大的荣幸，你知不知道在地球上我已经失踪四个多月了！当局一定宣布我已经死了！葬礼，你们肯定没有这个词，那是为我办的！我父母的痛苦，你能理解？你要是真的尊重我，就送我回去！”

星义说着情绪逐渐失控，他背对着法尔森，双手砸在墙上。

“所以先祖才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去理解和体谅你们的苦难，同时他也给了你机会，让你重新学习如何在一个没有杀戮和死亡的世界里生活。”法尔森依旧平静地说。

“为什么信任我？在你们眼中我们脑子里只有互相残杀，”星义回过头看着法尔森，“而且，我是个士兵。我的索尔告诉过你我的过去吗？”

“没有。”

“那我告诉你，我的手上沾满了同类的鲜血，我杀他们，他们也杀我。不要指望我能成为人类和贝尼之间和平的使者，我做不到。”星义背靠着墙壁缓缓滑下，然后蹲坐在地上，他用双手捂住脸。

“阿迪尼，我们曾经都和阿克森一样，担心你是否是个安全的人类，但是我们选择相信你是安全的。我们信任你不在乎你的过去，而在乎此刻的你。与你相处的这四个月以来，你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的本质：你的身体是新的，生命也是新的，”法尔森指了指自己的头脑，又指了指星义，“你的杯子是空的，可以放下一个新的宇宙。”

星义缄默不语。

“忘记你的背后，才能更好地向前走。”法尔森走到星义身边，陪着他一同坐在地上，“所以今天一天我们都在开会，最终决定由我带你更深入地学习马赫拉的生活方式。吃我们所吃，做我们所做，想我们所想，最后让所有仍然对人类心存疑虑的贝尼看看，你能在支配马赫拉的精神下被塑造成怎样的人。”

星义抬起头看着法尔森，此刻双方都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星义不知为何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法尔森的双眼上移开，他感到对方眼神中的真诚，似乎是一种走进人类世界的渴望，而星义自己也想要走进他们。这种感觉与遇到任何一个人类都截然不同，比好奇心更强烈，比信任更坚定，比友情更纯洁。这是两个大相径庭，却又拥有理性的物种之间第一次长时间的眼神交流，星义感觉他与法尔森的接触变得自然，陌生感变得有限，不言之意变得直白，人类和贝尼间的矛盾也变得温和了。

星义的心安静下来，他说：“谢谢你，我会让阿克森后悔说那些话的。”

法尔森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些细长如竹笋的植物，说：“还有心情跟我出去吗？我要去一个日落之前适合去的地方。”

“当然。”星义说着和法尔森同时站起来。

“跟我来。”法尔森打开门。

星义戴上护目镜，他再一次站在高耸陡峭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