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笼中雀（1 / 2）
戴凯家族在女儿婚礼上遭遇的袭击事件当夜就成为了沃斯顿帝国的新闻头条。在有人报警后，当地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由于托克子爵雇佣的黑质防治员看守不力，地方政府的黑质防治局也介入了调查。很快此次黑质暴动就被逐级上报，现场勘察和分析的文件一路传到了沃斯顿帝国统领黑质防治的最高领袖——司衡大人里奇尔·博伦斯的手里。
里奇尔坐在办公桌前，仔细读着报告。他的下属们围着他站在办公室里，其中包括他的长子伊恩·博伦斯，每个人都神情凝重。
“我们得去雅姆郡泰里市一趟。”里奇尔放下报告说，“明早出发。”
伊恩研究生毕业后刚参加黑质防治的工作不久，他便跟着父亲来到了事发现场。他记得戴凯家族被黑质袭击的那天是7月16日，该案现在已经被媒体命名为“七一六事件”。听说案件上有很多疑点，里奇尔叫他昨晚研究一下案件材料，但是他被队长叫去清理黑质，一直忙到天亮才回家。放在案头的那叠厚厚的案卷，他根本就没翻开过。伊恩强忍着困倦和疲惫跟在父亲身后，心想要是被问到和案件有关的问题，也就只能临场发挥了。
现场已被紫宝石的光束封锁了起来，警察见到司衡大人一行人，便关闭了紫宝石的封锁功能，让他们进去。众人进入了戴凯家族的宅邸，伊恩注意到宅邸和花园毫发无伤，唯有曾经供奉撒菲尔石的神堂，现在几乎变成了废墟。神堂之门被暴力拆毁，砖块瓦砾落满地面。门前的石阶似乎被重物压碎，裂痕布满门前的小路。堂顶被攻击的光束打穿，透过残垣断壁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神龛被掀翻在地上，撒菲尔石早已不在了。
众人在神堂前停下脚步。
里奇尔已年过半百，身材魁梧，颧骨高凸。他的头发和双眼发出与众不同的银灰色，显得格外严肃和老练。他凝望着残破的神堂，问：“当地负责调查的警官是谁？”
“在下亚伯·波戴尔，负责七一六事件的全部调查工作。”一位发出紫色属性之光的年轻警官上前一步。
“事发当晚死了多少人？”里奇尔接着问。
“共计六人。我们在神堂里发现被黑质刺穿心脏的戴凯男爵，尸检结果为当场死亡。男爵夫人的尸体上有与黑质搏斗过的痕迹。戴凯男爵的儿媳和唯一的孙子被黑质刺穿，死在观礼台的座位上。戴凯男爵的儿子亚瑟的尸体却是在神堂后面的树林里发现的，他的右腹部被黑质打伤，但不是致命伤，尸检结果是死于属性衰竭。另外还有一个托克子爵的亲属，被神堂上掉落下来的砖块击中头部意外死亡。其他亲属均只是受了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戴凯男爵的女儿呢？”
“爱琳娜·戴凯目前下落不明。我们在草丛里发现了她穿过的婚纱和鞋子，并在亚瑟的尸体边检测到她的血迹，但是没有找到尸体。”
“参加婚礼的亲属中有没有目击事发过程的证人？”
“没有，所有参会者我们一一询问过，都不一而同地说在婚礼过程中他们突然失去意识，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掉落的砖瓦砸伤，灰尘漫天，神龛前血迹斑斑，戴凯男爵一家都死了。”
“托克子爵呢？”
“他称自己在看到戴凯男爵被黑质刺死后也失去了意识。”
“爱琳娜的丈夫呢？”
“泰德·托克称自己带着爱琳娜逃到树林里，然后在树林的土坡上失去了意识。”
里奇尔沉默了。
“司衡大人，黑质应该是一种吞噬型的黑暗物质，凡是它接触过的东西都会被蚕食。但本案蹊跷的地方就在于，七一六那晚黑质的行动表现出了它不该有的智慧和策略，它似乎只想杀它想杀的人。我们查阅了帝国黑质防治的数据库，无一例外，凡是被黑质袭击却没能被救下来的人，都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爱琳娜很可能是被黑质吞噬了，但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黑质要留下其他人的尸体。”亚伯说。
“托克子爵雇佣的一级黑质防治员为什么没能阻止袭击？”里奇尔摸了摸自己下颚银灰色的胡子。
“他们全部昏迷了，和其他宾客的情况一样。”
“各位，你们怎么看？”里奇尔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下属们。
“这种抑制属性使人陷入昏迷的力量很明显是来自黑宝石的。要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无意识状态，至少是一级以上强度的黑宝石。”有人回答。
“黑质不可能使用光之石······”亚伯想要反驳对方的回答，但他话说到一半却愣住了，“难道有人类参与？怎么可能。”
“伊恩。”
听到父亲喊自己的名字，伊恩抬起头来说：“在，司衡大人。”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你认为爱琳娜、泰德和亚瑟是怎么从神堂逃出来的？这期间又可能发生了什么？”
“如果还原现场，袭击方黑宝石的力量发动时，爱琳娜等三人的站位是靠撒菲尔石最近的，所以我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撒菲尔石帮他们挡下了黑宝石的力量，才使他们得以顺利逃脱。从逃跑路线上看，我不认为往树林里跑是个很明智的决定，也许当时他们慌不择路，或遭到了黑质的夹击。刚刚波戴尔警官说亚瑟死于属性衰竭，我推断他生前使用撒菲尔石抵抗过，但是失败了。敌人是冲着撒菲尔石来的，而且他们得到了。”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调查案件的人群中，没有人敢继续说话。里奇尔挪动脚步，走到神堂前的小路上望着远处的树林，他打破了沉默，问道：“你认为黑质为什么只吞噬了爱琳娜，却留下其他人的尸体？”
伊恩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他思考了几秒，说：“他们在向我们宣战，夺取撒菲尔石就是他们下的战书。”
爱琳娜·戴凯不知道自己在后备箱里被关了多久，她感到浓密的黑暗似乎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身上。她几乎失去了知觉，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帆布床上。她想爬起身，但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断了她属性的力量。爱琳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条黑宝石项圈锁住了她的脖颈，这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的天花板上长满了霉斑，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开缝脱落，在靠近墙角的地面上有一根焊死了的铁柱。遮光窗帘挡住了夏天的骄阳，刺眼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来，把黑暗切割成许多不规则的形状。虽然外面烈日当空，但屋子里却像冰窖一样寒冷彻骨。爱琳娜在恐惧中打了个寒噤，然后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
突然房门开了，布鲁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铁链走了进来。爱琳娜看到布鲁那张狰狞的脸，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怖。布鲁靠近爱琳娜，把铁链扣在她的项圈上，然后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我问你，撒菲尔石在哪里？”布鲁的脸几乎贴着爱琳娜的脸，这令她战兢不已。
“我不知道。”爱琳娜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还嘴硬。”布鲁说着把她从床上拖到地上，然后踢到铁柱旁边。爱琳娜尖叫着蜷缩在墙角。
布鲁把她像狗一样拴在生锈的铁柱上，并故意收短了铁链，以至于爱琳娜根本无法躺下。她坐在地上，因为黑宝石的抑制力而显得十分虚弱。她无力的身体被铁链吊起来，沾着泥土打结的头发贴在脸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布鲁在暴怒中揪住爱琳娜的头发，将她的额头撞到铁柱上。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滴落，爱琳娜忍着疼痛闭上眼睛。她的嘴唇虽毫无血色，但紧闭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贱人！”布鲁掐住爱琳娜的脖子，压迫着她，使她几乎无法呼吸。
“对，让我死。”爱琳娜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绝望笼罩在她的心头，在亲眼目睹家人被屠杀之后，她相信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布鲁愤恨地抽了爱琳娜几个耳光，然后直起身。爱琳娜用双手抓住铁链，把身体靠在铁柱上。布鲁高大的身体投下的阴影完全罩住了爱琳娜娇弱的身躯，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频繁地瞥着手表，仿佛有什么事正在迫近。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女佣的声音，说：“医生到了。”接着一位发着绿色属性之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到爱琳娜跟前，拿出一块绿宝石，稍稍使用属性点亮了绿宝石的能力，然后爱琳娜身上被殴打的淤青和伤口都愈合了。布鲁解开铁链，把爱琳娜从地上拖起来推到门口，将她交到女佣的手里，说：“把她洗干净，带到伯爵那里去。”
女佣松了松爱琳娜的项圈的抑制力，好让她有力气走路，接着先将她领到餐厅，给她端上新鲜的牛奶和几片面包。爱琳娜早已是饥肠辘辘，但她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纹丝不动。
“赶紧吃，伯爵可不想见到面黄肌瘦的女孩儿。”女佣冷冷地说，“或者你还想被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