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狂欢之夜（上）25（1 / 2）

在特定情况下，有的人因为无法克制内心爆发的情绪就会犯罪。一个人不具备相应的能力、时间和条件，又没有力量克制内心的想法、冲动和愤怒，就会变得不幸。

然而，顾之风被拘禁，有种存在主义的荒诞。他没有办法自证清白，也不会因揭发别人而减轻罪责。他觉得自己被萨特的“墙”围困，像即将被行刑的帕勃洛，在荒诞中遭受命运的作弄。他没有反抗的可能，也不知这种经历，会对人生有什么造就！

开始是惊慌和恐惧，当心情平静下来，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欧仁•德拉克洛瓦的那些关于地狱、战争和死亡的绘画，以及所体现出的混沌、愤怒、嫉妒、惧怕和绝望。那艘穿越冥河的《但丁之舟》，那场恐怖的《希奥大屠杀》，那幅嫉妒的《美狄亚弑子》……还有他的同窗席里科等待救援的《梅杜莎之筏》。

白色的墙面，融合各种污迹，散发出霉湿而灰冷的味道。空间，狭隘而绝望的空间。他感到墙像失去水分的纸，缩成勒在他意识里的纸枷锁，使他产生幽闭恐惧。

德拉克洛瓦曾给雨果写信说：“应该惧怕传统这一匕首。不，为了我们心中的野蛮人的快乐。果断地消灭我们自己吧……”消灭我们自己，让他想起《自由引导人民》。

冷漠，难以建立信任的徒劳的解释。这样的局面，使他联想起卡夫卡的《诉讼》和加缪的《局外人》。

他注视满脸横肉的警员，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坍缩进某个异度空间。有种存在的不真实感压迫他，使他的意识被降维成纸枷锁上丑陋的纹理。他随同意识变成纸片人。

他在非洲加纳的时候，曾住在叫查尔斯的黑人家里。贫瘠匮乏的生活，没有遮蔽他们内心的纯真。那种心与心无障碍的交流，那种纯净与快乐的交往，那种善意而热情的帮助，那种积极而乐观的态度……这些与所谓文明社会的功利和狂妄是多么的不同。

还有印度的两极分化。自驾游时，他接触过很多恒河流域的平民。他们因信仰而安于所处阶层，过着贫苦而简陋的生活。他们落后而保守，与富人阶层形成鲜明对比。所有礼仪与时尚在贵族或富人阶层形成，而真正意义上的文明与风俗却被普通民众保留。

骄傲在败坏以先，狂心在跌到之前。人生的变化并非取决于决心和努力，而是取决于心灵的变化。人们陷入劳碌奔波，内心变得空虚而孤独。因为太在意自我的感受，阻断心灵之间的交流……他不断胡思乱想，以此来转移困境造成的心灵的痛苦。

他想到解放前坐牢的祖父，想到动乱时坐牢的祖父，想到新时代坐牢的自己。

从古至今，像司马迁、嵇康、苏东坡、岳飞、文天祥、唐寅、李大钊、柏杨、苏格拉底、拿破仑、梭罗、欧·亨利、高尔基、曼德拉等，都有过坐牢的经历……

有时，他会产生奇怪的感觉。他似乎看到伏羲沿洛水，只身走进高维宇宙，窥见四维宇宙的时间轴。他通过绘制八卦，想告诉同伴远超所处时代的秘密。可惜，无人能懂。

西安的同学蒋明坤带安琪过来保释，才将他从迷惘与混沌中拯救出来——原来他所住酒店的六层被人包下进行豪赌，财大气粗的温州商人和富二代阴差阳错地给他带来麻烦。若不是蒋明坤去照料安琪，真不知把孩子独自留在旅馆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