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重逢一见钟情 谈诗歌才情横溢(2 / 2)

“我看过他的小说《春痕》《两姊妹》《老李》《一个清清的早上》《船上》,觉得他的用词遣句很有诗人风格,想像力极其绮丽。”我卖弄起学问。

“呀,我还没有太读过他的小说,只知道而已。”

“我很欣赏徐志摩的爱情观----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诗人嘛,都很感性,容易上头,通常见一个爱一个,容易见异思迁,他也不例外。不然也没有梁启超的那句著名的证婚词----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结婚。不过,话说回来,理智专一的,思维单线条不懂得发散的,通常也写不好诗歌。”

我从包里拿出相机、随身听,还有上船前在南京买的真空包装鸭脖子、盐水鸭和一袋雨花石。

“好漂亮,我相信这些石头是有灵魂的!你从南京坐船过来,坐了很长时间吧?”断指过来拿了雨花石细看。

“长江上飘了两天一夜,好惬意,江景太美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到的。说真的,特羡慕你坐江轮过来;说真的,长江太‘beautiful’了!”

“做江轮感觉真好,平平稳稳的,很悠闲。夕阳下,九江大桥和浔阳楼如红色火苗燃烧在江面上,景色让人终身难忘!”

“我能体验到你说的那种感觉----‘峡尽天开晚霞出,山平水阔大城浮’。”

我正和断指说话,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位中年人。他瘦高个,一米八样子。乍看这人,脸长得有些“拧巴”,五官分开看,尚还不错,组合一起不很和谐,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哪里不搭。

“各位兄弟,我叫王金成,来自琅琊。”王金成见面熟,一见面便称兄道弟,仿佛都他多年老相识。这名字厮混诗坛多年,颇有诗名,我是知道的。我和断指忙着和他握手。

断指道:“琅琊,在哪里?恕我孤陋寡闻。”

我早听出他山东口音,道:“琅琊?应该在山东吧。”

“是的,鄙人来自山东临沂市沂水,古称琅琊阳都,本人系琅琊王直系后裔。”

断指道:“哇,不得了,真是三生有幸,竟然有缘与帝王将相同室!”

我说道:“临沂,与我们连云港毗邻,是邻居。”

这个山东大汉热情握着我的手,道:“那可不是,正儿八经的邻居,只隔着一条马路。”

我和断指自我介绍,他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大家,眼睛里闪过一丝倨傲之神色。王金成过来安置行李,见两边位置好铺位被我和断指占了,脸上露出不快神色。我这才看明白,原来他颧骨高,两腮没有肉,显得整个脸颊像被刀削下去两块肉。不过,王金成不快神色稍纵即逝,立马换了一副开心嘴脸道:“中央好,地方保护中央嘛!”

他千里迢迢拉了一行李箱诗集来,诗集名----《一个单身男人写给一百个女诗人的情诗》,逢人就送。看他这架势,诗集仿佛没花钱印的。他掏出两本来,赠送我和断指。我谦虚地请他签名。王金成很高兴,拿出大黑帽粗墨水笔在扉页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大名,还郑重其事地赠送了警句与我共勉——

“莫愁天下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随手翻了翻,诗集由一百首情诗组成,全写给当今诗坛最炙手可热的女诗人。看目录,第36首诗献给贺玲,我停住目光。她是我熟人,连云港知名女诗人,作协会议或诗人研讨会时常见面,我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大花裙子和瓷娃娃一般的大圆脸。

看那首他写给贺玲的诗蛮肉麻的,这是其中一节——

美人时代的暗疾,词语嫉妒的气味

三十岁以上的诗人心慌意乱

这群男人忘记了日子的封面

有海鸟在场,我们一定会很刻薄地说出几句颇具嘲讽意味的绝妙语言来。我当场拜读大作,让他兴奋异常,觉得他乡遇到知音,甩过来一条虽瘦却有肌肉的长臂膀,攥住我的手,在空中使劲来回热情地大幅度摇晃,如川普握住安倍晋三的手,握了足足半分钟不肯放手。

我心底早鄙夷起王诗人来:一百首写给女诗人的诗歌,一首一首写出来要付出多少殷勤,还要花钱出集子,真够琐碎麻烦的。这相当于一条训练有素的、嗅觉特别灵的狗,在诗集里拉了屎、撒了尿,并留下痕迹,方便以后自己再回到这些地方,闻一闻、嗅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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