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1 / 2)

「你说雨萍又跟冯定邦在一起?」

叶秋瞪大眼珠子,不相信这个校园王子小学弟一分钟前说的话。

「昨天我送她回去的时候遇见他。」柏烈旭说得淡然,脸上难掩失落表情。

「你在搞什么鬼啊?」

叶秋指责的口气让他不解。「妳认为我要做些什么吗?」

「当然!」这不是废话嘛!「你应该冲上前,狠狠轰那混蛋一拳,再踹个两三脚;要不,就说自己是雨萍的男友,让他死了那条心!雨萍是好马,就算要吃回头草,也该挑好的,而不是冯定邦那一株毒草!如果上述方式办不到,最少最少,你也该拉她离开现场,怎么会像个呆子看她坐上冯定邦的车离开呢?」话到最后,叶秋忍不住送他一句「笨蛋」作结。

挨骂的柏烈旭只能苦笑。「我不是秋学姐,感情的事旁人本就不该插手。」

「什么意思?」好象在骂她。

被质疑的一方但笑不语,试图打哈哈带过。然而: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为着某个昨夜豁然发现的原因。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聊天?」第三人来到,无巧不巧,就是方才话题中的女主角。

「说!」叶秋粗鲁揪起好姐妹领子。「妳昨天背着我做了什么?」口气、神态,无一不像发现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

真拿她没办法。「别这样,很难看。」

「我不管。说!妳背着我做了什么?」

杏眸转向柏烈旭,对方立刻颔首致歉。

「没关系,她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她没有瞒着好朋友的打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她。」

「那--」他想问她是否决定跟冯定邦重续前缘,但话到喉间却问不出口,楞楞看着与叶秋对话的梁雨萍。

感觉到特别的注视,梁雨萍转头,发现视线来自于这位学弟。

「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妳跟他--」想问的,最多就吐出三个字。

倒是叶秋很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跟他旧情复燃了?」

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看,梁雨萍不由得失笑:「你们的样子像在审问犯人。一她又不是犯罪人。

「不要转移话题。」热心但经常过度的叶秋本性不改,执意得到答案。

「应该说是心寒。」她越过两人,领在前头走到校园一处长椅坐下,

心寒?柏烈旭与叶秋对看一眼,视线又回到她身上。

「他并没有和那位陈小姐分手,事实上,他连提都没有提。」

心急口快的叶秋等不及,追问:「妳怎么知道?」

「昨天我到他住所,她刚好在那里,用我寄还给他的钥匙进他家。」

是难堪,是苦涩,还是庆幸--总之,她笑了。

「臭男人!」真是太过份了!叶秋跳脚。「他脑袋装屎啊!跟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还没断又回头找妳,不要告诉我妳决定效法王宝钏,等他解决后回来,说不定到时候他真变成薛平贵,一手搂着妳,一手抱着番邦公主,享受齐人之福!」

「妳的话真刺人。」梁雨萍笑叹:「放心,我只是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待了一下就回家了。」

说着,她突然搓了搓双臂,觉得冷。

站在一旁不发声的柏烈旭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她肩膀。

他注意到了?询问的眼投向他,只见他朝自己点头微笑。

「那妳现在打算怎么办?」讲求实际的叶秋接问道,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眼神交会的波动。

「我很感谢这个巧合,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就会选择回到他身边吧……」

昨晚,坐在车里,她不断地问自己--

是不是真想挽回感情?是不是真的想原谅他这次的背叛?是不是能够当作没有这事发生过一样,再与他交往下去?

她问自己问了好多遍,迟迟下不了决定的心中除了盘旋一再的扪心自问外,还不停重复播放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人不是驾驶座上的冯定邦,而是送她回家,被她丢在雨中的柏烈旭。

他处理感情的方法是果断,也带着某种程度的冷血;但却是她想要的。

犹豫不定的心思直到在冯定邦家门前,看见陈雅筑手里握着她还给他的钥匙,才真正作下决定。

她进屋,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彻底离开。

无法原谅的她,选择不回头。

冥想发楞的片刻,让发顶被人像小女孩似的轻拍行举拉回现实。

她抬头,看见一张俯视她的男孩笑脸。

「请妳喝咖啡好吗?目前的我只付得起这个。」他说,语带深意的。

只是--听在梁雨萍耳里,纯粹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并未多想。

于是,她干脆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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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开始,各大学相继举行毕业典礼,大学钓自由风气也传染了毕业典礼的出席率,固守传统乖巧出席的学生与家长为数不少,然选择避开诵经般冗长的师长演讲、来宾致词,而在典礼会室外与学弟妹聚会聊天、留影作纪念的毕业生更有甚之。

校园内围着规模大小不一的学士服族群,其中掺和身穿便服的与会者,谈笑间是祝福,也有不舍的离情,平常人影零散来去的绿荫小径--因为是连接校内外的唯一路径而被学子笑称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冤家路」--也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变得格外拥挤。

「毕业了……终于毕业了!」叶秋右手握拳,情绪激动得差点落下英「雌」泪。「被关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出狱了!」不枉她这些年来咬紧牙关和血吞、奉承阿谀马屁捧,只求教授心情好,科科给她六十分--总算是混毕业了。

啪!响亮一掌拍上她后脑勺。

「噢,谁打我?」

「妳太夸张了啦。」真服了她,别人是离情依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却活像被关在监狱好多年终于重获自由。

「拜托,」瞪了手帕交一记白眼,叶秋向来不把毕业典礼看得那么感伤。「为了那张文凭,我们当了多少年的肥羊、缴了多少冤枉钱?苍天不仁,以学生为刍狗,刍狗生涯原是梦,荷包失血为文凭--喂!你不去跟你经济系的学长姐哈啦打屁,跑来这干嘛?」看见对手痞子男柏烈旭,矛头立刻转向。

梁雨萍循声回头,迎面接下扑鼻的香水百合。

「恭喜妳毕业。」

「谢谢。」双手抱花,笑逐颜开的俏脸显得神采奕奕。

「喂,老兄,我呢?」两手抱了不少学弟妹送上的花束,叶秋还是很贪心。「你很大小眼哦!」

「我以为秋学姐不会稀罕我送的花,所以就把钱省下来了。」

「我咧--啕,你很有胆嘛,厚她薄我,想死啊你!」

「冤枉啊,我是--」

「叶--秋--学--姐--啊--」

一阵磅礡的叫喊由远至近向他们三人杀来,连停下来让人看清楚长相的时间都不给,又气势磅礡地架着叶秋离开。

「等一下!哇咧--」这票蝗虫学弟妹要死了啊!她还没斗完哩!「姓柏的--谁推我!等我回来再跟你算--不要拉了,我在走了!我一定会找你算帐啊啊……」

声渐消,人渐渺,两人目送被强架离开的叶秋,被那光景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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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一隅,梁雨萍顶着大太阳,俯看临近的外双溪,在欢笑声朗朗的环境下,情绪反倒变得有点复杂,不知该为毕业而开心,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另一阶段的人生忧虑。

她不像按部就班受教育没有中断的大学生,五专毕业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她,对于进入社会无法抱持乐观得近乎天真的想法。

初夏的暑热带着困闷,所幸,脚下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还有类似望梅止渴的功效,带走些许躁意,微风顺着水流方向吹来,撩起她耳边短发,绿叶的香混着泥味,还有一点点来于溪水的沼气,她深深地吸了口。

脚步声起,提醒她有人接近。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毕业了。」

来人为她挡去斜照的日阳,送上冰凉的饮料。「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今年的国家考试,那是我目前最大的难关。」想到即将面对的律师考试、司法官考试,梁雨萍只觉未来一片浑沌。「榜上有名就能衣锦还乡,名落孙山就只能乌江自刎,无颜见江东父老。」

「没那么夸张。」安慰的语句有着禁不住的笑意。「妳一定可以顺利过关。」肯定的鼓励总来得直接。

他对她可真有信心。「谢谢你。」

听出话里别具深意,柏烈旭收回赏景的目光。

「谢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我什么都没做。」赶紧撇清。「我从不认为自己曾经为妳做了什么,是妳帮自己走过来的。」

「就当是这样吧。」她也极有默契地不再说。

「为了庆祝妳毕业,我请妳吃饭。」

眉头打结。「麦当劳?」

「不,这回换吉野家,」得意地从口袋翻出两张纸。「朋友给的折价券,不用白不用。」

「还真有诚意啊。」口气微讽,但更多的是眼眸吐露的深深笑意。

「别这样,我只不过是个穷学生,目前只能这样。」

目前?梁雨萍终于注意到最近聊天时,经常会从他口中跑出来的语词。「你常说『目前只能这样』这句话,是打算做什么了吗?」

经她一问,柏烈旭才发现自己的语病,苦笑:「没有什么,如果不满意,那最多--吃完饭再到『独身主义』喝杯咖啡、吃个下午茶,好吗?」

「今天是我毕业,应该我请你。」

「我坚持请妳。」

认识一段时间,了解他说到做到的脾性,梁雨萍不反对地点头:「先谢啦。」

「那就这么说定--」

「啕!学弟,总算找到你了。原来你跟女朋友躲在这里谈情说爱,不嫌热啊!」大尺码的学士服罩下更多阴影,粗臂勾住直属学弟的脖子。「妳好,我是这小子的直属学长兼社团前辈兼死党哥儿们。妳一定是阿旭传说中的女朋友对吧?久仰久仰。」

女朋友?久仰?「你误会了,我跟烈旭只是朋友。」

「那--」粗犷的阳刚男定睛看了看她,露出欣赏的表情。「不介意的话,把我列入考虑怎样?」

「考虑?」

「别看我长相凶悍,像改过自新的黑社会份子,其实我很纯情,比标榜百分之百浓纯香的鲜奶还要纯,对女生体贴细心、无微不至……」突然冒出来的学长淘气地自荐道:「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当完兵,妳无须效法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也已经找到一份工作,虽然现在还只是小小的业务员,月薪两万四,但凭我的能力,五年内成为公司的高阶主管也绝非难事--怎么样?不错的绩优股吧?」

「不错的建议,只可惜我目前没有投资股票市场的打算。」

「真的不考虑?」不会吧?他条件这么好说!

「诚蒙你看得起。」说唱俱佳的热情让梁雨萍觉得有趣。

「学长,你是来找我还是来骚扰女孩子的?」他都忘记今天要家聚。

「好问题。我说亲爱的学弟,学长姐们毕业,说好家聚一起去happy,你偷偷跷头跑来跟美女偷来暗去算什么义气?看不起孤家寡人的学长我吗?」

「不敢不敢!」柏烈旭苦笑挣脱熊学长的怀抱,毕竟今天气温高达三十二度C,他不想直的走进来,却因为中暑横着出去。「不过今天家聚能不能别算我一份,我跟朋友约好一起去吃饭。」

「那简单,一起去就行了。」

「不用了,」梁雨萍急忙推辞,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同桌吃饭。「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但是妳--」

「我没关系,想请我吃饭随时都可以。」

真的可以吗?柏烈旭细细端详她的脸。

是他看错吗?总觉得她表情透露出一点失望。

而那小小的失望,让他非常在意。

「学长,我还是决定缺席。」

学长瞄瞄欣赏的美女。「喔,你这臭小子,还不承认人家是你女朋友!如果不是,你怎么舍得放弃我们的家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学长成全你!」阳刚男不管他人脸色尴尬,自说自话的同时,急惊风地在拥挤的学生群间穿梭退场,踉踉跄跄。「爱情当道嘛,家聚随时都可以办--哎哟!不好意思撞到你!」停了下,大嗓门又起:「女朋友追来不易,要好好珍惜--抱歉!」接二连三,学长话头一起还是难停,就算中间得夹杂不少踩撞陌生人的歉意。「相信我,其它人不会抗议的;就算有,我也会罩你--就这样,如果今天有敲定下次家聚的时间我再通知你,拜拜……」千山学长单独行,学弟不必相送。

「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柏烈旭极力解释,无奈宝贝学长来去匆匆,犹如一阵风,连机会也不给。

她真的不是,至少目前不是。

「抱歉,」苦笑哪。「我那位学长有点无厘头。」

梁雨萍早笑得直不起腰杆,弓背如虾。

「你的学长……很有趣。」

「他很宝,也很够义气。」听进她的笑,也任笑意染上眸,柏烈旭再度开口:「走吧,我的机车停在外面。」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冤家路」走出校门。

「雨萍!」

一声呼唤,拦住两人的脚步。

梁雨萍看见叫住她的人,忍不住惊讶。「冯定邦?」

她的男--不,是前男友。

一大束鲜红玫瑰在冯定邦走近她时,从他手上划过半圆躺进她怀里,无巧不巧压住相较之下显得单薄的香水百合。

「我承诺过,会来参加妳的毕业典礼。」

承诺……梁雨萍倏然想起考上大学那年,她对他提出的邀请。

当时,她很开心得到他的允诺,而今--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她说。

「我做过许多承诺,也食言过不少次;至少,让我实现一个。」

调整怀中的花束,梁雨萍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生疏的响应让冯定邦皱起眉头,再看见她身边的柏烈旭,不悦的感觉更加鲜明。「看来我不该出现,打扰两位是吗?」

「没这回事。」她不希望他误会。 「那么,再问妳一次,回到我身边,重新开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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